午后奇异的一片蔚蓝天空染成一片灰暗色,铁块般的乌云,连同天际的山峡连在一起,像铁笼一样将安阳城围困住。
风卷残沙,风云压城城欲催,安阳城辽阔宽垠的广场之上,两重垣墙分隔成为内墙和外壁,形似“凹”字。
两重高墙的南侧转角皆为直角,北侧转角皆为圆弧形,一排排罗列整齐身披正铠军服的士兵正握枪镇定。
北侧则是紧张气氛浓郁,被挡在外围的安阳城百姓相顾相望惊疑不定,无一不是惴惴不安地看着广场中央坛上,连气都不敢大声地呼一口。
中央坛上,单凌芸一身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一身青裳随风涟漪拂动,面覆轻纱似出水芙蓉,虽然被束绑着双手,悬吊在刑架上,但她依旧不惊不慌,傲骨绕于眉间丛生。
高台之上,阳家的一众,包括阳震霆,阳明华,阳家老大、老二,全部家族成员皆被强形押跪在地,他们双手双脚带着沉重的镣铐,官兵们举着森寒锋利地大刀,分别抵在他们的脖子之上。
“可要招了?”
一座露天的三层圆形圜丘上,高高在上地摆着一把漆金华贵的龙椅,垣墙周遭高耸的围墙边竖立的幡旗迎风猎猎作响。
靳长恭慵懒地坐在龙椅上,把玩着腰间挂着的玉佩,她一身冷墨色宽袖黑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蛛丝腰带,上挂一枚色泽通透的玉佩,气质优雅,气度逼人。
她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丰神高贵的冷俊,乌黑而深邃的眼眸,泛着幽森而危险的色泽,望着一处空气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们普不服!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们服!你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们,否则我们阳家定要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阳明莺尖叫地挣扎着,一身清凉的薄纱经不住她折腾滑落下臂,她也不顾划拉在脖子上的尖刀,使劲踢着脚上的镣铐,朝着靳长恭方向怒骂道。
阳家其它人也忿恨地瞪着靳长恭,却不似阳明莺那般不顾仪态,像泼妇一般骂闹。
“不服吗~?”靳长恭冷嗤一声,指甲温柔地捋过一缕垂下落的发丝,斜眸转向身旁的花公公。
于她的左侧是花公公,右侧则是莲谨之,莫巫白莫名地有些心虚,则站在龙椅背后。
于靳长恭前方栏阶两旁,则分别站着以郡守伍青为首的二十几名,官服毕挺的官员,他们看着陛下大刀阔斧地一锅端地预备解决了阳家人员,全都吓得噤声直冒冷汗,生怕像阳家人一样莫如其妙地就惹来杀生之祸。
“来人啊~将物证通通带上来~”花公公遵命,朝下方行令,一批城卫便拉着几辆马车上来,车上的木架箱子内塞满稻草,但末遮掩密实的地方却隐隐约约裸露出些许瓷器。
“这是什么?你们可知道?”靳长恭笑意吟吟地指着下方马车。
此刻,莫凌芸脸色一变,怎么可能?!这批货早上的时候她深觉再搁在身边,唯恐出事,便早一步让人押运转移了,可现在——现在怎么会落在这靳阿大的手中!
而阳明华与阳震霆暗中窥了一眼莫凌芸,便暗中相递一个眼色,默不作声。
“我等不知,这位大人若是想故意栽赃我阳家,却怕也是不容易的!”阳震霆挺直了身躯,面容虽已老状,但那一双精光烁烁的眼睛,却比许多年轻的人尤为犀利。
蠢货啊!你们瞧着陛下都拿出“证物”了,是错不是错,是对还是不对,都赶紧地认错方是保命之道啊!底下一些与阳家私下有过牵扯的官员,一个个都怒其不争,急得那双手直哆嗦
“别急。还有一些东西没有送上来呢。”靳长恭摆了摆手。
又是一批人员上场,但是这次不是马车,而是人手一件,或扛着,或端着,或搬着,拖两人一起抬着。
他们送上来的全是一件件精美的瓷器品,有茶具,花瓶,画板,瓷雕……
花公公下去替靳长恭取了一个小型青花瓷瓶递过。
此刻太阳躲进了云层里,给成团的乌云镶上一道光亮耀眼的金边,麟麟云片,远处一片阴霾,唯有射落的几缕金线。
靳长恭将花瓶放于光线下,轻轻地敲了敲,侧耳倾听:“这瓷器釉面光洁润滑,无擦伤、小孔、黑点和气泡,且形状完美,底部平整,敲声清脆、悦耳,瓷胎细致密实,且青花呈色有明显动均匀鲜明,此等高级货色恐怕连靳宫都难得一遇吧?”
阳家人看着一樽一样一件的瓷器被搬在大庭广众之下,面色越来越难看,神色也越来越慌乱。
“你,你们这……”阳家老大瞪大眼睛,语不成调。
“不知道这阳泰斗可认得这些瓷器啊?它们可都是从你们阳家的藏宝室内搜出来的。”
阳震霆面如死灰,难以置信道:“这,这怎么可能!我阳家设有重兵把守,且藏宝室内机关重重,你……你如何……”
他心神无措,气息不稳地直摇头。
“不巧,我身边正好有一个机关高手在,他说破你们那锌俩的机关,简直就是手到擒来,至于你们家的那些个守卫,由二公子带领着进入,怕也不敢阻拦吧?”靳长恭明显嫌他们气得不够轻,再轻描淡写地添加了浓厚的一笔。
阳震霆瞪直眼睛,僵硬着看向身后,一脸苍白似白纸的阳明鄂。
“孽畜,你说,是不是你!?”
阳明鄂心惊俱裂,委顿于地张大嘴巴,却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