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去世的真相,还是身世之谜,宁枧岁都觉得商元这个人是一个大麻烦,而且是个大阴谋。她不希望元今裴因为帮她查事而陷入不必要的危险。
“别操心我,我有分寸。”
元今裴笑得毫不在意,他拂了拂衣袖起身,道。
“你早点回宫,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宁枧岁不解地挑眉,不过下一刻就明白了他的事是什么。
有人推门进来,对着宁枧岁行了一礼,“飞霄见过长公主殿下千岁。”
男子一身藏青色劲装,勾勒出了精瘦的腰身,看向元今裴的目光不自觉地带着三分暖。
“啧!”
宁枧岁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目光揶揄地从金大掌柜泛着薄红的耳根扫过,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唉!赶紧走!再晚了灯会都该散了。”
之后飞霄便带着元今裴走了。
宁枧岁从窗户上往下看,正好看到二人远去的背影。她忍不住笑了,眼中有着欣慰。真好啊!
元今裴是断袖,这事在他们这些狐朋狗友之间并不是什么秘密,当年他为了美人一掷千金,并不完全是年少意气,他是真的喜欢那个男子。
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究竟放下了没有。年少时的意难平,总是最令人难忘的。
——
红山诗会由大离最有名的书院红山书院举办,广集天下学子,谈诗论道,切磋学识。而这些参加的学子大多都是从各州各郡千里迢迢前来参加春闱的举人,他们希望能够在红山诗会中脱颖而出,为春闱谋一个好彩头。
“南神医,我可不可以不去参加那个红山诗会?”
云胡无奈地任由绣娘拿着软尺在自己身上量来量去,对着一旁忙着写药方的少年说道。
“为何?可是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
南狄停了笔,担忧地抬头看过去,便见到他在绣娘手下僵硬着身体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云公子胸有乾坤,才学非凡,定能在诗会上一举夺魁。”
云胡一脸的欲言又止,清俊的面容上满是愁云。
他不想夺魁,也不想去做什么状元,只是他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一心想要靠着科考来谋一个锦绣前程,他自己倒是觉得无所谓。
量完了尺寸,绣娘对着南狄行了一礼后便退了出去。
就为了那个什么诗会,南狄非要给云胡做新衣服,说什么人靠衣装马靠鞍,把自己倒饬得整整齐齐地才好出门嘛。
“无事,反正平日里也可以穿,你那些衣服都破得不能看了,我给你添几件,等你日后高中再还我也不迟。”
听到他这么说,云胡无奈的地笑了笑,看来自己不去都不行了啊,怎么着也得考个功名来还这几套衣服呢。
从南狄的房间出来,云胡回到了自己房间,他从床头拿出一本策论来,又从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打开,上面那一手行云流水的字迹令他既熟悉又陌生。
他是魂穿,穿过来后继承了这具身体的所有记忆,包括那些酸掉牙诗文,以及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报国之志。
云胡觉得可笑,报什么国?请什么命?明明他自己都已经饿死在了那个冬天里,他拿什么来报国?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果然没错!
他烦躁地将那纸夹回书里,扔在床褥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许久,他又重新将那本书拿在手里,起身走到书案后,面无表情地拂袖研磨,同时大脑快速运转,回忆着那纸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地斟酌,努力去理解体会里面藏着的每一处真心灼意。
——长乐宫
夜色入户,清辉不减。
女子坐在书案后,一手拿卷宗,一手持朱笔,时不时在上面勾勾画画,有时还会写一些字。
这是往年科考所有上榜士子的卷宗,世家与寒门的局势大致是三七分,世家七,寒门三。
宁枧岁手里的笔停在一个熟悉的名字上,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朱红的小点,这个名字……
她从旁边又拿过两份卷宗,摊开细细寻找对比,果然发现了猫腻之处。
这个人从仁启十四年开始,竟是连着参加了三次科考,而且每次的排名都很靠前,可是为何他一直都没有做官呢?
“云胡……”
宁枧岁敛下眉眼,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一时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天青引着人走了进来,宁枧岁抬头看去,脸上顿时出现了笑容。
“长安。”
殷繁“嗯”了一声,而后朝着这边走过来。
表字比大名更加亲昵,她笑着这么叫的时候,他总会觉得无从应答。
“殿下在做什么?”
“在看往年科考学子的卷宗,你过来,咱们一起看。”
其实对于之前这人没能陪她看灯的事,宁枧岁是颇有微词的,但这会儿真见着了,她倒是半点不悦都没有了,只想同他靠近点,再近一点。
殷繁将大氅挂在屏风上,依言走过去,微微俯首看着她手里的卷宗,只一眼便看到了她用朱笔画出来的那个名字,微微挑眉道。
“云胡?殿下对此人感兴趣?”
“嗯,我看过了,自仁启十四年开始的每一次科考,此人都有参加,而且名次甚佳,只是年年考,年年中,却未曾谋得一官半职,着实令人费解。”
宁枧岁动了动身子,挪出了一半的椅子,然后用眼神示意殷繁坐下,但是后者摇头拒绝了。
啧!好狠的心呐!
殷繁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