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应下。
两人来南镇庭待了一下午,炸了几棵树,吃了一顿饭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
傍晚的离都灯火阑珊,街道两旁都是吆喝的商贩,行人行色匆匆,偶尔有小孩挣脱大人的手跑到道路的中央,却立刻又被父母抓回了回去,拎着后衣领子好一顿训斥。
宁枧岁看着,听着,忍不住笑了,灯火映在她的眼里,也同这盛世一起刻在了脑海里。
多好啊,真希望永远都不要变。
“云胡,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在你们那儿,有很多人觉得平行宇宙是假的,我们也是假的,你也这么觉得吗?”
云胡没想到她居然还自己一年前说过的话,不由有些诧异,不过诧异过后便是坦然。
“是啊,我以前也觉得那是假的,直到我来了这儿,遇见了你们。”
云胡背靠在车璧上,淡笑着和宁枧岁一起看向窗外,心中一片宁静。
盛世繁华如过眼云烟,宁枧岁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那一张张洋溢着笑容的笑脸,生怕一晃眼,这一切都变成了一场梦。
“不是假的,我们是真实存在的……”
云胡看着她的侧脸,淡笑道:“我知道。”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因为我一直都和你们在一起,不管你们做任何事,我都会无条件支持。
我多想让大离变成和新中国同样美好的国家,而我也一直在为此努力着,虽九死其犹未悔。
“唉!对了!那些图纸我给殷千岁留一份,剩下的全部销毁,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去,你转交给他。”
闻言,宁枧岁愣了愣,之后便有些失笑。
“你这么折腾作甚?就不能直接送西厂吗?”
云胡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道:“不敢,我怕他打我。”
还真保不齐,要是让殷繁知道他没好好准备大婚事宜,居然搞那些有的没的,一定会生气的。
这个殷繁啊,真不是一般的倔。
马车停在丞相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云胡掀开车帘跳下马车,正好看到管家指挥着几个下人抬着两箱子的红绸往府里走。
“啊呦!小人见过大人,见过长公主殿下千岁。”
管家老福是云胡从人牙子那儿亲自买回来的,虽说不够世故圆滑,但胜在忠厚老实。
一开始的时候老福一直叫云胡老爷,他听着别扭,极力让其改了口。
云胡和马车上的宁枧岁看着那两大箱子红绸不由齐齐皱起了眉头。
“老福,这是干什么?红绸哪里来的?”
“哦!回大人话,方才西厂的大人来过一趟,说是让奴……我带着几个下人去城南的玉绣坊搬些东西,这不……我带着人走了一趟,刚回来。”
红绸,不用说,肯定是用来装饰府邸的。
云胡看着那两大箱子上好的红绸,忽然就乐了,乐得前仰后合,一边乐还一边去看身后马车上人的神色,果然看到了宁枧岁一言难尽的表情。
“哎呦!可乐死我了!我说公主殿下,你可得尽快了,咱们千岁大人可是连红绸都给我挑好送过来了,说不定下次送出去的就是亲朋宾客的礼单了……
唉!老福,赶紧抬进去找一间空屋子放好,千万别让人给糟践了。”
“是!是!……赶紧抬进去,小心点儿啊!”
城南的玉绣坊是离都数一数二的绣坊,那儿有大离最优秀的绣娘,也有大离最贵重的布料。
宁枧岁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眼,殷红如血的绸缎上隐隐闪着金色,绸缎是轻盈的软烟罗,上面泛着金色的是梵语中的“喜”字,金色时隐时现,令人看不真切,定是绣娘用金线一针一针绣上去的。
而这,仅仅是需要挂在府中的红绸而已。
宁枧岁太疼了,她不知道当初那人亲自去玉绣坊挑选这些红绸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反正她现在看到那些红绸,只那一眼,便就快疼死了。
云胡乐够了,终于正了正色,抬手在窗柩上敲了敲,唤回了里面之人的心神。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公主殿下,他比你以为的,要爱你千倍万倍,所以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是啊,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
之前殷复从同仁堂回来后,当晚赵掌柜就送来了一个木匣,里面究竟装了什么殷复也不知道,因为他干爹打开盖子看了一眼就又给盖回去了,他压根没看清。
现在已经七月末了,距离长公主和云相的大婚之日也只剩下了半个月。
帝王之女出嫁,必定是三书六礼都得备齐了才不会让人诟病,但是对此,两位新人却是丝毫不在意,经常私自见面不说,就连婚书的事都不曾过问过,以至于现在就连写一封婚书都逮不住人影。
那个匣子拿回来好几日了,殷繁今天才命殷复送到了长乐宫,他自己则一直待皇上讨论军队改编之事,打算晚上的时候去丞相府一趟,压着云胡让他把婚书写了。
帝王之女出嫁与寻常女子不同,男方尚主之后,其姓名将会被记入皇家玉牒之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男方从此就成为了皇家人,一生的荣辱都与公主有关。
虽说如此,但婚书这种东西,对女子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在民间,婚书不仅仅是具有法律效应的一纸婚约,它还代表着这一对新人这一生一世的羁绊。
上穷碧落下黄泉,兹要是写了婚书,那便是付诸天地,奏禀诸神,为此二人作了证婚人。
当年先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