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想殷繁竟然也跟了上来,就走在她们身边,那一身鸦青在一堆粉粉绿绿里显得极其扎眼。
少年人的身子算不得健硕,甚至有些过分的单薄,连着赶了三四天的路程,别说他一路骑着马,就是她这个坐轿子的都觉得疲惫的厉害,这会儿不回西厂好生梳洗休息一番,跟着她作甚?
宁枧岁皱了皱眉头,心下有了计较,语气便带上了些许不满。
“厂公留步,本宫既已安全回到了宫中,便没有厂公的事了,您还是回西厂处理琐事吧。”
这是,嫌他碍眼了啊!
看出了女子隐忍的不耐烦,殷繁不怒反笑,微微躬了身子紧盯着女子澄澈的黑眸,扬起笑意的苍白薄唇一字一句道。
“瞧殿下说的,奴才是拿着皇上的圣旨出去的,回了宫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去向皇上复旨的。”
此言一出,宁枧岁就知道自己误会大发了,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殷繁可不管她怎么想,殷厂公的火要撩起来难,要下去更难。不过很幸运的是,这位长公主殿下两句话就给他撩起一肚子的火,也算是奇人一枚,所以他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他又靠近了几分,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际,嗓音阴柔,端的让人品出几分本不存在的温柔之意。
“看来殿下真的是在外面待久了,连这宫里的规矩都忘得差不多了,这要是到了皇上面前不小心失了礼数,那可就是大罪过了。不过不打紧,赶明儿个咱家寻两位宫里最好的教养嬷嬷给长乐宫送去,保准不出半月,殿下的规矩,会是这宫里顶好的。”
“另外,咱家觉着,殿下回去后还是多待在殿里,少往外跑的好,若是因着殿下让咱家得了皇上的罚,咱家饶不了您!”
这是真的气狠了吧?连自称都换了!
少年温热的呼吸洒在耳际,惹得宁枧岁不由往旁边让了让,没办法,那地方忒敏感。
“本宫知晓,那便有劳厂公了。”
宁枧岁正兀自尴尬正好这时有几个采买的小太监走了过来,见殷繁在,立即跪在地上磕头请安。
“奴才见过厂公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想殷繁直起身子阴鸷的目光扫过去,便是一通厉声责骂。
“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位是皇上亲封的长公主殿下!咱家与殿下同在,你们不先向殿下问安,是将殿下置于何地!……脸上的那两招子若是想换双新的,咱家成全便是,不必拿殿下作筏子!”
殷厂公啊,你想给本宫一个教训,本宫也成全你,实在是不必拿人小太监作筏子啊!
平白受了殷厂公一通无名之火的小太监们已经抖成了筛子,连忙磕头向这天降的长公主殿下请安又请罪。
“奴才见过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奴才们有眼无珠,没认出是殿下尊驾,还请殿下饶奴才性命!……”
……她在外十年,要是能认得出来那才叫活见鬼呢!
宁枧岁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只得温声让人起来,说不怪罪。
但这几人就像是没听见似的,还是一叠声地求饶,头如捣蒜,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
这时,殷厂公终于发话了。
“殿下说不怪罪了,没听到?还不快滚起来!……此次是殿下宽宏大量饶你们一条贱命,若再有下次,就自行挖了那没用的珠子送到西厂!”
“是!是!奴才晓得!奴才谢厂公不杀之恩……谢长公主殿下恕罪!”
小太监们说完忙不迭地离开了,宁枧岁无语地暗自翻白眼。是以为她听不出后边那句是补上去的吗?别的不说,这请罪谢恩的动作话语还真是熟练的让人心疼啊!
下马威?这算是下马威吧?一定算吧?
还不等宁枧岁说什么,殷繁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这般姿态,是真的没把她这个没权没势又双腿残疾的长公主放在眼里啊!
“殿……殿下,那咱们现在回长乐宫?”
天青被吓着了,害怕的同时也不禁感叹这殷厂公的权势之大,千岁上头就只有万岁了,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嗯,回去。”宁枧岁淡声应道。
随着轮椅吱吱碾在青石路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思绪也渐渐飘远。
没想到回宫后第一个下马威居然是一个太监给的,想来还真是让人啼笑非凡。
千岁啊,想不到那殷繁竟是以残缺之身走到了这位极人臣的地步,这般地位比之昔日的赵辛词高了不是一星半点,想必东厂不是被西厂蚕食殆尽就是直接给撤了,压根没有能力与西厂对抗。
不过常言道,高处不胜寒,树大招风,殷繁现在爬的越高,越是力压众臣,越被皇帝宠信,他日一旦皇帝翻脸,他会摔得连骨头都不剩。内侍,终究是比不得外臣啊。
宁枧岁摇头一笑,她想那狼一样的小子作甚?有这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明日该怎么应付那教养嬷嬷。
想她宁枧岁二十五的老姑娘了,居然还要被押着学规矩,真是……长这么大都没这么羞耻过!
宁枧岁和天青一行人穿过御花园走到长乐宫时,宫门前早就站好了几列穿的花花绿绿的宫女。
那颜色亮的厉害,宁枧岁这个上了年纪的人看着只觉着晃眼的很。
“奴婢叩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枧岁抬了抬手,淡淡地扫了这些一眼,道。
“起吧!……天青,她们就交给你了,从今往后你便是长乐宫的一等主事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