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什么?”
谢丕从廊间走来,看着站在屋檐下有说有笑的两人,不知怎么的,有些堵得慌。
崔九贞回头,见他袖子挽起,袍角还沾着些许泥渍,看模样,硬是从后头的菜地里回来的。
“我们能说什么。”
沈茂君瞥见他紧抿的唇,心中啧了声。
这弟弟还真是惹不得,“好了好了,我这就走。”
他说完,立即提起袍子就走,谢丕神色稍缓,对崔九贞道:“起的这样早,可用过早饭了?”
“用了碗粥,也不饿。”崔九贞笑道,“你和太子在地里干活儿?”
“老师说要排些菜苗,让翻翻土。”说着,他看了眼崔九贞。
许是起得急,她穿戴简单,除了一身水白的衣衫,头上也未戴任何发饰,只用根发带绑着。
不觉清淡,反而比平日更显得温婉秀丽。
他眸子深了深,忍不住勾起她肩上的一缕发丝,“方才在与他说的什么?”
崔九贞好笑,缠住他的手指,“我能说什么呀!无非就是麒麟阁的事儿。”
她也不介意他身上沾着的泥渍,靠在他身上,蹭了蹭,“起来的早,又困了,要哥哥抱~”
“嗯哼!”
崔九贞立即弹起,飞速站好,只见老太爷从厅堂里走出来,板着脸。
谢丕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唇角,抬手行礼,“老师!”
“嗯!”老太爷捋了捋胡子,随即瞪了眼低着头看向一旁的孙女,“搂搂抱抱,不像话!”
崔九贞头更低了,谁知道他会突然出来啊!
不过也是她忘了,沈茂君本就是临走前来请安告辞的,老太爷在厅堂里也不奇怪。
所以说,她和沈茂君说的话,又听到了多少?
偷偷觑了眼老太爷,见他也睨着自己,立即收回目光。
这个沈茂君,定是故意坑她的。
“祖父,那……我先回屋了。”她说完,赶紧福了福就跑。
老太爷没说话,只看向谢丕,几次张口,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谢丕疑惑,好似不大懂。
叫他如此,老太爷叹了口气,“咳,她一直都这样儿?”
谢丕脸上微红,垂下眸子,带了几分羞涩,道:“贞儿……率真可爱,也并无不妥。”
老太爷闻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张老脸顿时绷不住了,孙女这般留不住,难不成就这么想嫁出去?
他气呼呼地背着手去了菜地,谢丕则是理了理袖子,准备去换身衣裳。
只是弯起的嘴角,昭示着他心情还算不错。
崔九贞回到屋里,懊恼地锤了锤脑袋,怎么今儿个这么倒霉呢!什么事都教老太爷撞见了。
不一会儿,黄妈妈过来了,知问过安后,询问道:“小姐,浴佛节您如何安排?”
“浴佛节?”崔九贞散漫地抬眼,“初几来着?”
“下月初八,也没几日了。”
崔九贞点点头,“照旧吧!往年如何,今年也如何。”
黄妈妈低头应下,“是,奴婢回头就去准备。”
说着,她又说起其他事来,听到芙儿的名字,崔九贞微愣,“怎么,她还没放弃呢!”
真以为能在这么多双眼睛下,能对她父亲做什么?
黄妈妈也是一脸鄙夷,这种女人她见的多了听的也多了。
无非就是想爬床,博个前途罢了,也不瞧瞧自个儿配不配得上她们老爷。
说完话,黄妈妈退下了,崔九贞歪在炕上,想到浴佛节一事。
她记得从前都是崔元淑去拜祭的,京城里每到这个时节便热闹的很,花果供奉,张灯结彩。
崔九贞没见过,这回倒是可以去瞧瞧,算起来也不过十来日。
她想了想,写了封信让人递到马家去,马琴这么爱热闹,定然不会少。
至于刘湘婉,她身子不好,这样热闹的场面,反而不好,免得惊着。
马琴很快给了回复,两人也因此一来二去的,更亲近了。
到了四月里,天儿便热了起来,初八这日,艳阳高照,崔九贞穿着素净,连脸上的粉也不敢多抹,就怕出了汗热花了。
这日,老太爷也难得给了太子和谢丕的假,两人同崔九贞一块儿早早地出了门。
在街口碰到等着的马家一行人,便一同前行。
护国寺前,香火鼎盛,人来人往间,檀香缭绕。
也不知寺里烧过了多少香。
谢丕搀着崔九贞下车,后头的太子就只有丑不拉几的刘瑾搀扶,他嫌弃地拨开,还是走到了崔九贞身边。
马家人原想行礼,可在外头又不好行大礼,暴露他的身份,只得略行了一礼。
太子原也不计较,挥挥手便双目放光地看着周围。
外头果然比宫里热闹多了,人也比宫里好看,连那些施豆的和尚,瞧着都眉清目秀的。
他咧着嘴,就像是刚带出门儿的小子,什么也没见过,稀罕着。
拿起几个木雕,他撇撇嘴,“这玩意儿还没老先生一半的手艺,也敢拿出来卖?”
崔九贞立即捂住了他的嘴,朝面色不满的小摊贩赔罪,“对不住,我家弟弟不懂事儿。”
说完,拉着他就赶紧离开,太子正因着那句弟弟失神,心中怪怪的,却不讨厌。
后头的刘瑾总算找到了机会,上来就训斥,“大姑娘好大的胆子,殿下是什么身份,岂是你能称作弟弟的。”
谢丕顿住脚,回头朝他看去,目光凉凉。
刘瑾脖子一缩,遂想到自己没错,便又挺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