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受伤。
注视着男人的保宪仿佛在这样说着,但是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只是以一种等待的姿态平静地旁观着。
也实在是太过平静了,到了怪异的程度。
——熟识保宪的人都会这样想的吧。
但是男人并不与保宪熟识,也并没有注意到保宪的神情。
像个孩童一般,一旦有了决定要去做的事情就会变得非常固执执着,其它的事情都不再放到眼里了。
他向着并未完全开启的黄泉之门冲去,身上赫赫轰鸣的雷霆只会使门加速坍塌而已。然而他并不知道要怎么做,只好更加用自己的力量向门扉投递而去。
一定会受伤的。
但是没有关系。
忠行是有办法的。
只要到了忠行的身边,他就会负责治愈好自己的。
只要穿过门,就可以见到忠行了……
期待着、喜悦着……
虽然对将要到来的疼痛感到恐慌,但还是义无返顾地冲了过去。
轰!轰!轰!
世界又摇晃起来了。
疼啊……疼啊……
他闭上绯红的双目,用身躯冲撞着门扉。
叮!
叮叮叮!
叮!
门扉上缠绕的有序的铃音变得错乱纠结起来。铃音原本支支撑着门扉,现在却渐渐从门扉上脱落了。
铃音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因为疼痛的关系皱着眉头,咬着嘴唇。
疼啊……忠行……疼啊……好疼啊忠行……
铃音与他身上的雷火电光缠绕在一起,渐渐地,仿佛是一起生长出来的草蔓一样再也不能分辨解开。
好像一场拔河的赛事一般互相撕扯纠缠着。
疼啊……
力量的源泉,从出生开始就伴随着他的雷火被铃音撕扯着。
疼啊……
他咬着嘴唇,像是孩童那样,疼痛而委屈地流淌下泪水。
忠行……只是想见忠行而已……这么疼……这么疼……只是想见忠行而已啊……
“忠行……”他终于忍不住抽噎起来。“好疼……”
双手支撑在门扉上,身体仍旧不断地想要从门中穿行过去。
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
一边这样坚持着,一边却哭泣着。
“忠行……”
“想要跟忠行见面……”
铃音带动着雷火,雷火又牵扯着哭泣着的男人,缓慢地缓慢地朝着门扉更加地靠拢。
坍塌动摇的门扉似乎因为铃音的接近而一点一点平复下来了。
“是这样啊……”
平静地观察着的保宪又一次这样说道。
“以铃音作为媒介的话,就可以用雷火之力构建门扉了。”
原来是这样啊。
虽然说出这样恍然大悟一样的话,但神情仍旧没有丝毫动摇。
铃音。
还不够。
那双过分冷静的棕黑色的眼睛仿佛在这样说着。
保宪伸出双手,手势快速地变化着,他结了咒。
叮……
因为受到了男人的攻击而蜷缩在角落的猫又睁开了眼睛。
以红绳结于它颈上的铃摇动了起来。
叮。
叮叮叮。
叮。
铃音忽然又破开了混乱与无序,穿行着,排列着,将动摇的世界重新编织起来。
铃音也在召唤着。
一瞬间!
缠绕在男人身上的铃音,缠绕着他所拥有的雷火电光的铃音从他的身上剥离了。同样离他而去的还有炽烈的力量。
即使疼痛得无法忍耐、一边哭泣着一边也仍旧努力想要穿过门扉的男人僵直了身体。
雷火……熄灭了。
啊,啊,啊——
他仰起头来,无声地嘶喊着。
那是一种令他连呼痛的声音也无法发出的疼痛。
从拥有了意识开始,以此为依仗才能够艰难地存活下来的力量正被完全剥夺着。
铃音携带着属于他的力量完全融进了黄泉的门里。
一点一点地,原本破败坍塌的门扉开始重新开启。
黄泉之门打开了。
即使经历着那样的疼痛,男人也始终用手指紧紧地抓握着门扉。然而实在没有力气了。
就连支撑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伴随着门扉的开启,他的手指也一点一点地从门扉上滑脱。
他伸着手。
然而无论有多么强烈的愿望也没有办法再次触碰到那道门。
忠行……
艳丽的嘴唇变得苍白无色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苍白无色的嘴唇阖动着。
没有能够发出声音来。
忠行……
他这样无声地呼唤着。
忠行……已经……没有办法……
明明……
打开了……
忠行……
他的双目无法睁开,头颅却固执地一直朝着门内的方向。
虚无的视线注视着那个地方。
忠行……
是在等待着。渴望着。期盼着。
说过一定会再次相逢的忠行。
会来吗?
好疼啊忠行……好疼……
为什么不来呢……忠行。
“已经前往黄泉,就无法再涉足人间的土地。”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想法那样,保宪开口了,“父亲在黄泉期待着与大人重逢。这样的事情只能依靠大人自己才行。”
苍白无色的嘴唇阖动着。
想要哭泣,但连泪水也无法流淌出来。
可是……好疼……
他连手指也无法移动。
明明刚才还触碰到过的门扉,现在却离得那么遥远。
其实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