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萌挥舞着小锄头,根据记忆中田垄的样子,把土铲得一条一条的,根本就没察觉到许氏竟想踢她。
许氏的脚近在咫尺了!
只听见脑海中恶龙哥哥嗷呜了一声,身边小黄狗飞扑出去。
“哎哟!救救命啊救命啊!”
许氏在身后连声惊呼。
阮萌萌转过小脑袋一看。
婶娘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啦!
婶娘狼狈地蹬着腿想甩开狗子,使劲朝外面爬,哭爹喊娘地爬了好一段路,衣服上蹭满了阮萌萌锄松的泥巴,还被小汪咬破了裤脚。站起来的时候又绊了一跤跌回了地上,哎呦呦叫得好惨,摔得头发都散了。
小黄狗可没放过她,蹲在她身边冲着她:“汪汪汪汪!!!”逼得她又连滚带爬地跑得远离阮萌萌。
一人逃,一狗追,离破屋篱笆这边越来越远。
阮萌萌呆呆站在原地,挠了挠头。
好孩子看见有人摔倒了,是不是应该去将那人扶起来?
可这个人刚刚想踢她,如果她被踢了,一定会疼好久的。
恶龙:[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阮萌萌歪头。
听不懂耶!
犹豫之际,阿娘听见动静,一瘸一拐地冲了出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语气急切:“你有没有事?那小狗发什么疯?可咬伤了你?”
“没有啦,小汪没有想咬我,是婶娘想踢我,被小汪吓走啦!~~~”阮萌萌抬起小短手,指向村路尽头的方向。
许氏仓惶逃窜的背影在夕阳下尤为喜感。
白牡丹嘲笑出声,朝地上呸了一口,说许氏连一个三岁孩子都想伤害,活该被狗追。
等小黄狗吐着舌头,蹦跶回来后,她将它抱起来,夸奖道:“干得漂亮,等哪天咱吃上肉,骨头都是你的!”
小黄狗顿时骂骂咧咧。
在大家听来,它还挺高兴。
当真是皆大欢喜。
要说杨氏第一次登门拜访就看见这一出,本来还挺尴尬,心里琢磨下次再也不来,省得招惹上是非。白牡丹却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将阮萌萌在阮家的遭遇和盘托出。
杨氏原本一直在诧异为什么阿花没有梳成妇人的发式,这会儿才知道这孩子不是阿花亲生的。
她顿时唏嘘不已,觉得这个大妹子是真的善良得很,性格也爽快,跟村里那些斤斤计较的人完全不一样,对她又是钦佩又是喜欢,拉着她坐在矮墩子上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发黑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你们孤儿寡母地在这里真是不容易,以后可得常来我家走动。我家儿子六岁了,成天在外面玩泥巴,要是有个伴,能少了很多磕碰。你要是绣活上有什么不会的,也可来找我,我手脚快,一定能帮你绣得很好。”
“那可真是谢谢杨大姐了!”白牡丹没有拒绝,又往她篮子里塞了两张晒好的菖蒲叶子,将杨氏送到了路口。
回了院子,闩上篱笆门。
破屋从来没这样安全过。
……
许氏跑了段路,回头一看,狗子已经不追了,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见天色不早,她骂咧咧地回了阮家。
刚进院子,先听见了汪氏的哭声,然后就听见孙氏冲她劈头盖脸一顿骂。
什么三天两头跑回娘家,连个屁也带不回来,什么仗着大孙子去了学塾就成天好吃懒做,都什么时辰了连饭都不回来做。
孙氏手里还挥着鸡毛掸子,整张脸都气得通红,像是想将她也给打一顿。
许氏刚刚在破屋被阿花气得不轻,然后又被狗追,委屈得不要不要的,无暇整明白孙氏生气的原因,借着自己这情绪,往院子里噗通一跪,抱住孙氏的腿,猛得一声哭嚎:“娘,您要给我做主啊!”
孙氏借着发昏的暮光,看了一眼衣衫凌乱的许氏,还以为她被村里野汉子给折腾了,吓了一大跳:“你这是咋了?谁干的?”
许氏一噎,心里呸了口,用手背擦着眼泪,将破屋里阿花是怎么骂她,她怎么被狗咬的,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孙氏这才知道三儿媳弄得这么狼狈,不是被糟蹋了,而是被狗咬了,顿时哈哈大笑,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不中用的东西,连条狗都怕!”
“娘!”许氏急得跺脚,绝口不提小舅的事,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说谎道,“我这是听说她家打了篱笆,以为她有钱了,就去问她把枣子和卖蘑菇的二十文钱全要回来的。不成想,她不光不给,还放狗咬人!您看我这裤子,都被狗咬破了……”
“嘿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娘的大孙女呢,被狗子追了还来家里告状。咋的,你是要娘去破屋给你把那狗逮回来,炖肉汤喝吗?”谭氏翻晒着蜀黍粒,在旁阴阳怪气地说了句。
许氏瞪了她一眼,抽抽噎噎的:“我那不是为了娘吗?”
“为了娘为了娘,成天就知道说这句,你要是真为了娘,就去村正家,把婷儿的亲事说了去!你都不知道,那个叫林铁树的,今天给娘受了多大的气!”谭氏训着弟媳,将自己和孙氏刚才遇到的事说了。
为了她女儿的事,谭氏在村口蹲了一个下午。
有的说他是京城来的,有的说他家是开书铺子的,还有的说他竟和官府的有关系,没人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定亲。
可谭氏寻思若这林铁树家里真有人当大官,亲事肯定早就说定了,女儿嫁过去也是当小的。
这样一来,她还得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