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侯爷生怕华容夫人一时情急,跟林侍郎吵起来,劝她缓缓脾气。
“晓得了,晓得了。”华容夫人敷衍地应了几句,一听就知道没有用心。
“唉——”季老侯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来也是知道她没听进去,无奈地感叹道,“这孩子性子太直爽了。”
“老爷,这——”被支开的老仆进来时,正撞上风风火火离去的华容夫人,自然也听到了他的感叹,不禁有些疑惑。
季老侯爷没有回应,只是吩咐道:“近些日子,多注意皇城的动静,有何不对劲之处,尽早回报。”
“是。”老仆有些不明所以,但仍旧应下。
季老侯爷嘱咐完,便缓缓走回了后院,而老仆在身后看着,不知为何,觉得素来脊背挺直的老侯爷的背影佝偻了些。
即便季远料定调动武宁卫必然会被老皇帝察觉,更有甚者会降罪于武宁候府,可他没想过那一刻会来得这么快。
信心满满却又觉得心头沉重的季郁荣本觉得定然能找回绵绵,将她好好地护住。
可他才拿出令牌,还没发布命令调动武宁卫,便被皇宫中派来的人给拦住了。
来的人是老皇帝身边的张公公,即便满脸笑意,说出的话却不容拒绝:“季公子,陛下请您进宫。”
“是。”季郁荣应声,垂头丧气,神色灰败,似是刹那间退去了所有的生气。
“请。”张公公对季郁荣配合的态度很是满意,笑眯眯地做出了延请的动作。
从见到张德清的那一刻,季郁荣便明白自己今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调动武宁卫了,皇帝陛下已然察觉了他的举动。
不能调动武宁卫,也便意味着找到绵绵的希望又少了几分,想到此处,季郁荣怎能不心生挫败感?
进了皇宫,老皇帝并没有见季郁荣,而是让张德清传达了他的旨意:“着季郁荣担任禁卫军掌训统领,监管训练。”
季郁荣心中咯噔一声,这道旨意明面上似乎是给了他一个职位,实则是为了将他变相地拘禁在皇城之中。
伴君如伴虎,皇命不可违。
这一刻,季郁荣是崩溃的,仿若陷入绝境的猛虎,焦躁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许多次,他都想不管不顾,闯出宫门,但最后的理智与家族的重担使得他一次次将那股子冲动压下。
季郁荣这边的计划未经实施便已宣告失败,而准备另辟蹊径的华容夫人也出师未捷。
华容夫人火急火燎地赶回府,没来得及下达命令,便被两个强壮的家仆制住了。
“放肆!你们胆敢抓本夫人,活腻了么?”华容夫人本就焦躁不安,如今更是怒不可遏。
“华容。”一个男人缓缓地从堂上走来,衣冠楚楚,容貌俊秀儒雅。
本来极力挣扎的华容夫人听了这句呼唤,猛地僵住,随即没好气地质问道:“你让人抓着我做什么?”
来人正是林家家主,也是华容夫人的丈夫,林骛远。
闻言,林骛远没有说话,只是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华容夫人,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华容夫人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不由有些焦躁,不客气地要求道:“我有急事,你赶紧让他们放开我。”
林骛远见自家夫人目露不耐之色,蹙着眉,无奈地叹了口气,温声劝道:“阿容,你别闹。”
“我没闹,眼下有一件紧要事须得马上去办。”华容夫人语气急迫,不似说谎。
见状,林骛远没有说话,像是没看到华容夫人的满脸焦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淡淡地开口:“阿容,莫闹了。”
华容夫人终于意识到了林骛远的不对劲,他仿佛一瞬间换了一个人,蜕去了那张懦弱的表皮,露出了内里的模样。
与眼前这个人做了十多年的夫妻,华容夫人自问天底下没有谁能比自己了解林骛远。
可此情此景,此时此刻,看着一脸冷然淡漠的自家夫君,华容夫人不禁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可能并不了解他。
林骛远似乎没看到华容夫人眼中的狐疑与惊惧,只是如同方才那般不咸不淡地看着她,不辨喜怒。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华容夫人极少在林骛远脸上看到如此严肃的神色,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陛下密令,命你近日莫要出门,闲事莫理。”林骛远这话说得不轻不重,话中的意思却惊着了华容夫人。
自小便长在淮京城中,华容夫人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老皇帝指令之中的意思。
华容夫人一张明丽的脸瞬间退去了所有血色,变得煞白煞白,猛然这是明晃晃的敲打。
老皇帝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绵绵的事,或许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在监视他们,洞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听了这一密令,华容夫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老皇帝见过绵绵了。
随即她又担心陛下是不是知晓了绵绵的身世,是不是也要对绵绵使用非常手段,是不是……
华容夫人兀自胡思乱想,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纷繁复杂,很是精彩。
可她转瞬便否定了这些想法,如果老皇帝当真知道便不会是如今这一做法。
一旁的林骛远看着华容夫人变幻莫测的脸色,不由又皱起了眉头,以为她心有芥蒂,出言相劝道:“左右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你若是喜欢,来日再寻个顺眼的便是,既然陛下不喜,你也不必过多在意。”
“陛下不喜?”华容夫人警惕地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