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殿内,王香儿同曹丹姝倒是很谈得来,毕竟二女没进宫之前就情同姐妹,感情颇深。曹丹姝年纪虽小但心思伶俐,知道这年头一名年轻的寡妇带着孩子往后的日子是很艰难的,因此只聊两人之间美好的回忆,而不去提未来,也不提官家。
自从整肃宫廷,军权在手之后,赵祯已经解除了对刘娥的人身限制,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而刘娥似乎也没有了想要夺回失去的权力的心思,从来不过问朝政,也很少召见大臣,即便有也从不单独召见,都是和杨氏一起,母子二人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母慈子孝的时候。
及至六月份,前往辽国商议两国边境各自撤兵以及出售战马一事才有了结果,辽圣宗耶律隆储同意了赵祯的全部提议。
于是整训了将近半年的禁卫军才根据提前安排好的驻兵计划前往河北路和河东路,河东路驻军2万人,河北路驻军四万人,而这两路原本驻扎的十余万禁军以及七八万厢兵全部撤回开封重新整编完毕之后,在开赴各路。
这一次赵祯的动作很大,两路七八万厢兵被赵祯一次性裁撤了五万人,禁军裁撤了六万,曹利用本来想煽动一下地方上的厢军,但没想到赵祯竟然将厢军调回开封来整编,计划只得落空。
厢军的来源很乱很杂,有从禁军中淘汰下来的,也有从地方招募的,更有不少曾经是山匪、地痞流氓之类的,最后被朝廷给招安了。
这些人被裁撤之后,就失去了生活来源,所以必然会不满,以至于引起兵乱,赵祯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因此将各路厢军分批调回开封整编,因为开封有五大全副武装的军团,万一哪一路厢军不接受整编裁撤,想要闹事或者兵谏,也好提前将他们扼杀在摇篮之中。
崇政殿内。
开封府尹薛奎向赵祯奏道:“官家!天字脚下本因是朗朗乾坤,然而今日来,臣收到开封各县不少县令主官的哭诉,言及各县匪患丛生,不少豪商大族被歹人洗劫一空,就连沿途的商旅也未能幸免,更有甚者已经占山为王!”
“薛卿可查清楚,都是何人所为?”
赵祯心头有一种不好的念头。
薛奎抱拳道:“回官家!臣派线人打入歹人山寨中,据线人回报,这些占山为王,打家劫舍,奸淫掳掠的匪徒大都是朝廷此前裁撤的禁军和厢军!”
赵祯皱着眉头说道:“军中裁撤的禁军和厢兵,朕补发了他们两年的俸禄作为遣散费,且有专人负责落实,不会出现克扣的情况发生,而且朕此前已经下令让其回归各自的家乡,怎么会演变至匪徒呢?”
曹利用出言道:“官家此前若不执意裁军,只怕也未必会导致此时的匪患从生!但此时匪患已生,为了节省出兵的费用,臣以为不若在实行招安之策!”
张知白反驳道:“官家!曹相公之言,恕臣不敢苟同,据臣所了解,这些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匪徒,虽然此前都是朝廷的禁军和厢军,但大多数都是又案底在身的,也就是说,他们此前就是匪徒,或者是地痞流氓,江洋大盗,后来逢朝廷大赦天下,或者是受招安,继而摇身一变成为了官军。若朝廷再行招安之法,那么死在他们手下的百姓冤屈又该如何申诉,望官家三思!”
王曾出言道:“官家!朝廷的遣散费足够每一名士卒回到家乡购买良田美宅,并且讨上一门亲事,然而这些好吃懒做的士卒拿到遣散费之后不是去烟花巷柳之地,就是去赌场,所以不出三五日朝廷丰厚的遣散费就消耗一空,因此才铤而走险,干起了打家劫舍,占山为王的勾当,臣以为朝廷对这些人已经是仁义至尽,而如今,这些匪徒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朝廷的尊严,士可忍,孰不可忍,臣认为朝廷应该即刻出兵剿灭各地匪患!望官家明鉴!”
“官家!不好了!”
内侍闫文应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如此慌张?”
赵祯忙问道。
“回官家!宫外传来奏报,王相带病去调查各地匪患丛生一事,不想回来的途中遭歹人袭击,王相......”
“王相怎么了,快说?”
赵祯心头顿时一个不好,据史书记载,王钦若就是这一年去世的,不会那么巧吧!
“护卫们奋力拼杀,但奈何匪徒人多势众,王相不愿被俘受辱,因此自尽而亡,随从一十八位护卫尽皆战死!”
闫文应哀声道。
“什么?”
赵祯不由得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发生的事情,王钦若旧疾复发,已经月余没上朝了,前几日顶着病痛前往调查此事,却不想归来之时,却已是人鬼殊途。
在场的几位重臣不由得倒吸一口气,鲁宗道更是跪在地上大声哭泣道:“王相,当初某还嘲笑你胆小怕事,如今看来,王相之气节实乃人臣之楷模啊!我鲁宗道不如你也!”
曹利用的额头不由得冒出冷汗出来,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搞得这么大,更没有想到一向胆小怕事,谄媚奉上的王钦若至死都不肯投降,匪徒们的武器是他提供的,他串通了匪徒让他们绑架王钦若,而后和朝廷谈判,这样一来,匪徒们会重新被招安,而王钦若因为被俘一事,即便回了朝也不可能在担任宰相之职位了。
可千算万算没想到王钦若竟然自杀来保名节,这样的话,只怕他的计划又落空了,而且闹不好还会牵连到他的头上,他眼下只想赶紧散朝回家,好去把跟这件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