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缠绵温柔的细雪渐渐止息,气候大幅回暖,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和煦的气息。
城外荒郊,一个头戴笠帽、身着黑色戎装的少年跨坐在一匹四蹄乌黑、躯体如雪般银亮的白马上。他策马疾驰,两腿突然发力一夹,骏马顿时蹄下翻腾,腾空而起。少年顺势挺身,拉住缰绳调转马头,那马聪慧通灵,仿佛知晓主人的心思,下一刻径直扭身回旋,动作干净利落。
“良驹,真是良驹!”马上的少年勒马停步,他愉悦地抚弄着油亮而柔软的马鬃,“以后好好跟着我,不会亏待你的。”
白马一声长鸣,竟像是通晓人语。少年摘下斗笠挂在马侧,他粗眉大眼、散发着凌云之气的脸暴露在阳光下,原来那名贵骏马的主人竟是唐国公李渊。李渊越看座下的爱驹越是欢欣,正要扬鞭策马,却听到身后传来夹杂着粗气的喊声。
“公子,慢点……等等我,等等我啊……”骑在黑红小马上的侍从焦急不已地从远处向这边跑来。李渊撇撇嘴,无可奈何地转过身主动迎上去。
侍从靠近李渊后,忙上气不接下气地抱怨:“每次府上来了新的良驹,你都急不可耐地外出驯马!公子驭马的本领在京中一众子弟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如此可真是难为了我这个侍候你的人,每次到荒郊野外都得拼命跟着你跑。”
李渊倒也不生气,和这侍从主仆多年两人关系亲如兄弟。他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假意道:“那可真是辛苦你了。既然你不愿意跟着我出来,那下次我带别人来好了。不如就那个刚刚来府上给我做陪读的……那个……他叫什么来着?我看他身强体壮的,应该能受得起马上颠簸。”
“啊——”侍从听到李渊不想再带自己外出,紧张不已,忙嬉皮笑脸地说:“公子啊,那小子整天闷在房里读书写字,肯定不会骑马。毕竟我也跟了你这么久了,还是旧人跟在身边习惯些,不是?”
李渊忍着心底的笑,抿着嘴一时无语。侍从战战兢兢地猜想到也许李渊并不是真心要把自己换走,急忙转移话题:“公子,可别忘了今早老夫人说的事,不知你考虑得如何了?”
“我还在想。”李渊竟也打起了马虎眼。他抬头望了眼天上的太阳,云淡风轻地说:“时候不早了,走,我们回去。”
刚刚踏进唐国公府大门,李渊就被一个候在这里多时的肥胖中年妇人堵了个正着。妇人一见到李渊,圆溜溜的小眼睛像是看见了奇珍异宝,精亮得冒光。
“哎呦,哎呦,活祖宗你总算是回来了,赶紧的吧,跟我去见老夫人,她都盼了你大半天了,就等着你给个答复呢!”妇人咧着大嘴,粗壮的胳膊一伸,拽着李渊就走。
“婶子,别急,别着急啊。”李渊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想甩又不敢甩那肥婆的手,只能硬着头皮道:“你看我刚回来,沾得一身灰,容我换身衣服,再去见我娘。”
“这……”肥胖女人稍有迟疑,她一吸气,身上的肉都跟着打颤。
李渊趁热打铁,继续憨憨地解释道:“婶子啊,我娘身子不好,你看我这满身脏兮兮的,冲撞了她老人家就不好了,是不是?你在这等了这么久也累了,不如就先回去吧,我换了衣服马上就过去看我娘。”
“那好吧,那好吧……确实够脏的,身上还冒着一股酸臭味……”说到这里,肥婆身子一抖,紧握着李渊的那只手倏地缩了回去。她皱着眉头,一只大肉手在鼻子前扇了几下,然后扭动着肥硕的屁股转身要走。“你小子快着点,再让你娘久等,小心我剥了你的皮。”肥婆最后暴躁地吼了句,便一路小跑,笨拙地离开了。
侍从见到那凶悍的女人走了,才从李渊身后冒出头来。他一边捋顺着胸口,一边小声说:“公子,你的这位乳母可真是越来越凶了!”
李渊耸着肩,呆望着乳母离去的方向,淡定地说了句:“她也是府上的老人了,没什么恶意,多让着她点就是了。”
“公子,公子……别愣着啦,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回复老夫人吧!”侍从缩着脖子看着李渊,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你也知道,她老人家可是一直惦记着给你娶亲的事儿。这次她收到神武公窦毅府上的请帖高兴得不得了,公子就算不给神武公面子,看在老夫人的份上,也去敷衍一下吧。”
“瞧你说的,我又没说不愿意去,只是……”李渊抓着脑袋仰首望了望天,呆了半晌才低下头认真地说:“只是我还没想清楚自己到底该不该去,娶妻可不是一件随便的事。”
面对李渊严肃的模样儿,侍从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煽风点火:“我觉得这次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老夫人对窦家小娘子可是满意得很,你们家世相当,若公子能娶到窦娘子,也称得上是天作之合。”
“那我就去看看吧!不过说不定没等我去,人家的掌上明珠就已经让人摘走了。”李渊玩笑似的口气,令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是轻松。
“我听说,这比武招亲已经举行两天了。光是昨儿一天,就去了二十几号尚未娶亲的贵族公子,可是直到太阳落山都没有一个人能完成窦家的考验。”侍从绘声绘色地说道。
“哦?竟然这么困难?那我可真要去见识见识了。”侍从的话无意间激发了李渊的斗志,他的嘴角悄然浮现出一抹年轻气盛的笑意,竟急不可耐地朝自己房间走去,赶着换了衣服去找母亲回话。
次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