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沂邯笑道:“王爷考虑周详,是小王冒昧了。”
“圣上对我已有成见,我这般思虑并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
“我明白!”沐沂邯展袖一揖,“多谢王爷。”
又道:“还有一事烦请王爷。”
说罢唤进沐万,捧进来一个托盘,上有一封大红的婚书。
“王爷德高望重,请王爷为我夫妇二人主婚立证,不知可否?”
婚书当在拜堂前就签好,没想到两人婚书竟还没签,冀王心道年轻人完全不照常规办事,不禁失笑,突然心念一动,不仅脱口问道:“你可是特意等我来主婚见证?”
沐沂邯不置可否的笑笑,让人抱走了孩子,又问道:“可能请得动王爷?”
“当然可以。”冀王展颜笑开,铺开婚书,亲自碾磨浸笔,“来来,各自签下名字便是三书礼定。”看了看婚书上的内容,聘礼财物和本人姓名,生辰八字,田地财产都很详细,只是祖辈、父亲的姓名,官职,家世都未曾填写。
沐沂邯为圣上亲封的亲王,按常理说娶正妻是为立妃,需要皇上下旨赐婚礼部操办立妃吉典,而冀王此时看到的却是不伦不类的成亲仪式,没有亲王立妃大典,没有圣上赐婚圣旨,没有朝中要员八方来贺,就连婚书上的家世和他本人的爵位都未曾注明,他深知沐沂邯身份尴尬,祖辈不写在婚书上也是无可厚非,只是连亲王爵位都不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正疑虑间,两人已经签好了姓名。
下人进来奉上新茶,萧静好以茶代酒谢过了冀王。
三人落座,沐沂邯似乎看出冀王疑惑,淡淡道:“四年前,我曾立誓一生一世只娶一人,只是天不从人愿……”看了看萧静好,目光温柔又带歉意,“那时是以安睿候身份娶了萧家长女,如今牌位仍供在侯府祠堂,既然已经成为事实,所以我只有摒弃身份,只以布衣平民之身娶妻,她则是我沐沂邯今生今世唯一的妻。”右手伸出,凝视萧静好,轻声问道:“你可愿意,可会怨我?”
冀王心中如潮涌,一时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目光投向萧静好,只见她笑着将手放到沐沂邯手里,神情了然,目中泛着泪意。
“好,很好……”冀王声音有些哽咽,笑叹,“男儿成家立室娶妻生子,你眨个眼功夫就都完成了……你母妃在天之灵必定欣慰……”
——眨个眼功夫就都完成了!?
萧静好听到这话笑出声,眸子瞥向沐沂邯,神情得意,这眨个眼的功夫里最大的功臣可是她。
三人闲聊了会,冀王坚持连夜回冀州,送了他上马车,沐沂邯将萧静好送到新房,念念不舍的到前厅招呼宾客,临走时深情款款的轻声道:“等我——”
声音如水,目光如钩子,踩着如踱云端的虚幻步子,缥缈的去了。
新房足可称为寝殿,连排八扇镂空金丝楠木殿门高耸,门上竟然镶嵌的是玻璃,整个殿堂宽敞明亮,点着数盏宫灯,一座白铜烛台上燃着一对红烛,殿内火墙暖意融融,一室沁人心脾的淡香浮动,原是摆了几盆青花瓷盆栽种的蕙兰吐蕊,嫩黄的花碧绿的叶,摆在殿内平添几分朝起和风雅的韵致。
北方天气寒冷,整个寝殿铺满了奶白色的长毛厚毯,往里走穿过墨绿色金丝帷幕就是内室,萧静好一眼望见的就是那张足以平躺十人的大床。
红帐红褥红毯,一色大红晃花了眼,床上洒满了红枣桂圆花生瓜子,萧静好吃了几个桂圆花生,打算枕着早生贵子先睡一觉,却听殿外远远传来喧哗声。
竖耳听了听,忍俊不禁,几个操着北方口音的官员正拥着沐沂邯一路行过来。
“三日无大小,闹一闹精神好……”
“就是就是,王爷忒小气了。”
“闹洞房是习俗,王爷今日可得应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