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开始,契丹各部连发大军增援,北渊主帅边将军集结十五万人马和龙山会师,战线最后转战至契丹边界,战事历时整整一年。
早在孝诚六年正月十五,军中密报传至皇宫,以一人引契丹千人葬身白平沟——晋王薨!
孝诚帝看完密报后,呆坐在龙案前整整一宿,前方战事热火朝天,朝中各位重臣商议后,决定秘不发丧。
孝诚帝每日下朝后改换素服,亲自带孝百日,颁旨为前方战死的北渊军哀悼,全国禁歌舞乐曲,禁挂彩幡。
六月,边将军在一场大战中身中毒箭,医治无效逝于云丹草原,龙山提为主帅,萧静好为副帅。
孝诚六年十月初九,征北军班师回朝。
孝诚帝亲自登上城楼迎接大军,满野的大军踩着茫茫白雪归来,场景和去年一样,只是再也寻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同月十五,皇宫中沉肃的钟声陡然敲响,声声如悲如泣,响彻燕京城每个角落。
晋王去世,对外发丧。
北渊震惊,举国哀悼!
北渊战神,浴火凤凰,他短暂的一生却是一个传奇。
孝诚帝下旨追封晋王为北渊第一十五代帝王——凤翔帝。
谥号:纯皇帝。庙号:圣宗。
十月二十,新月王军编入北渊正规军,新月族十万族民归顺北渊。
孝诚六年十二月,孝诚帝下旨,将云丹草原,林勒草原及乌玛镇划归新月族,实行自治,封新月族长萧静好为新月王。
契丹部合众,推选出首位大汗。
正月初一,契丹大汗对北渊下函修好,赔偿北渊骏马千匹,黄金十万两,两国休战。
次年三月,两国签订和平条约,以格尔勒山北麓为边界,休战五十年。
五月初,朝廷拨下巨资,在全国征劳工十万人,工部督造,以格尔勒山的边界始,自西向北到凤栖山为止,修建边塞关城,绵延数千里。
……
尾声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
而白平沟,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硝烟洗礼,至今仍是一片断壁残石寸草不生。
一年的风雨洗礼,冲刷不去灰黑色的焦土,放眼望去却是满目疮痍。
一人牵着马深一步浅一步的在断壁和碎石间穿行,似乎漫无目的,但眼睛却不停的环顾四周,好像想找些什么,一圈转到头,不由得失望的叹了口气。
一年多了,就算是有他留下的东西,如今也不复存在了,再说,他怎么可能又那么巧,在山壁岔道口留下遗物呢?
随意的靠在残壁旁,从衣襟里拿出一方信笺,珍重的抚摸片刻,开始第数不清多少次的读这封信。
“冰蓝,元儿,自出征前,我已心知自己命不久矣,先别悲伤,且听我说。二十年只是我在这世上存在过的一个数字而已,对我来说这个时间已经足够,无论是入轮回还是去另一个年代,于我,都是一个解脱,亦或是重生,故而不必放不下。”
“我计算过,这一仗结束可保北渊平静数十年,且新月立藩是必然的,只是在去年,朝会上曾有人建议两国边界修建边城关隘,为了避免战事绵延,这一提议得众口力荐,作为长久考虑,我也很赞同。”
“若战事结束后,修建工程开始动工,那么元儿就该做好准备,及早脱身,北渊边界有了稳固的边关城墙,新月藩存在的意义便会相对减少,不过这也是几十年后的事,这期间可大力推广文教,促使各族通婚,让种族间隔阂减少,这样一来纵使往后撤藩,新月族民也不会受到歧视。”
“有机会带上秋阳去青鸾谷看看师父,他一人在谷中多年,能陪陪他也是好的,若他愿意便接他出谷吧,我曾探过他的意愿,几十年兄弟血脉相连,若能在暮年重修于好相伴到百年也是一件乐事……”
“再不多说了,祝你夫妻二人琴瑟在御,岁月静好。无论我在哪一处,都会记得你们。”
“斥尘衣,于正月初三书。”
这封信一直放在铠甲的隔层里,沐沂邯代他出战那一役前,找到了数封信,有留给元纪的,还有给孝诚帝和青阳居士的。
信笺边角涂上了一层薄薄的透明凝胶,一年多来无数次的翻阅怀念,信纸仍是平展的。
五月的阳光很耀眼,早晨的风竟吹得人昏昏欲睡。
正闭眼迷糊着,耳旁陡然响起沐沂邯从瀛洲寄来的快书上的最后一句话:萧静好你再耽搁,信不信我给秋阳娶个二娘回?
两个死孩子!
萧静好在心里笑骂一句,起身牵马。
正要转身,余光看到碎石沙砾之间,有一颗嫩芽冒出了头。
她丢开手中缰绳,大步上前查看,竟是一株柳苗,细嫩却顽强的穿过沙砾,在这片荒败的残景中就如同一道旺盛的生命力。
这处,正是那个岔道口。
……
九月重阳,四代同堂,含饴弄孙,和睦美满。
南晏的金秋才褪尽暑气,此时正是菊花飘香,冲天香阵透永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舒太妃大寿在即,这几日俨然成了个老来疯,又是儿子又是媳妇,又是孙子又是重孙,御花园里的花开的再艳,也没有她老人家的笑脸艳。
“哎,给太奶奶抓住了吧,再该秋阳来抓太奶奶……哈哈……别忙,蒙上眼睛……”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