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排长接过一大海碗的水,咕咚咕咚,连个气泡也不冒就全部喝了下去。这一大碗凉水下肚后,他的气也顺了。说话也开始利索了,“旅座,不好了……不好了,敌人大批部队正朝我方运动过来。”
“什么?”吴佩孚惊讶地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哪里来的部队?”
“从……从西北面来的部队,前面是一大队骑兵,后面跟着近千步兵。若不是弟兄们眼疾手快,发现不对后立即拨转马头抄小路回来。恐怕已经……”
“西北面……西北面……”吴佩孚喃喃自语,“那是京城方向,你有没有看错,是不是把我们的部队当做是敌军了?”
“没有。我决计不会看错,对方的步兵全都戴着铁盔,我们……我们哪里有这样的装备?”
听到这里,吴佩孚刚刚建立起来地信心,又在瞬间被摧垮了,他厉声问道:“军情无小事,你们可要说仔细了。”
“报告旅座,我等汇报绝无半点虚言。\否则甘愿军法从事。”
吴佩孚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挥手示意让侦察排长退下,他的心思乱极了。突然间出现了这么一支部队,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内,原定地作战方案看来是要修改了。更为严峻的是,居然是从西北方出现了敌军,难道京城?
再联想到从清晨开始就无法和陆军部联系上地情况,他更加验证了自己的判断,京城恐怕已经沦入敌手了。想到这里,他“霍”地站起来,对参谋疾呼道:“立即发电报给曹师长,告诉他京城有变,立即停止进军,火速转向,朝我军靠拢……”
可惜的是,吴佩孚收到情报还是晚了一步,曹锟按照原定计划北上增援,但火车在距离北京南站还有数里地的地方,大批部队还没来得及下车的时候,遭到了早已埋伏在这边16师狙击部队的猛烈袭击。孙烈臣在率部进入北京后,马不停蹄地开始了部署,除分拨两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营用于东路集团的增援外,其余部队全部被他调动到了北京城南,并且埋伏起来,打了曹锟一个措手不及。
吴佩孚电报拍出前三分钟,正好是1师发起进攻的时刻,曹锟是没有机会再阅读吴佩孚给他地电报了,在16师第一lún_gōng击中,他所处的指挥车厢由于目标显著,第一时间就被护**的枪榴弹打了个正着,猛烈的爆炸声过后,刚才还颇有气势地军列变成了歪七扭八的黝黑长龙。更惨的是那些还被困在闷罐子车厢里的北洋军士兵,在车门还没有打开的时候,他们就遭到了来自四面八方子弹的问候,薄薄的车厢铁皮根本无法招架住毛瑟792尖弹的穿透,很多士兵还没来得及看到自己地对手是谁,就已被钻入车厢地子弹夺去了性命,昔日热闹的火车站在转眼之间变成了屠杀地修罗场……
“报告旅座,曹师长那边联系不上……”参谋在努力数回后,无奈地向吴佩孚报告了这个令人沮丧的消息。
“报告旅座,四处都有敌军在包抄、穿插,后路敌人的援兵已经越来越近,我们怎么办?”
何去何从,是该有个决断了,望着手下一张张手足无措的脸,吴佩孚长叹了一口气:“人算不如天算,这场仗我们算是打输了,京城已沦入敌手,我们再继续守在这里也毫无意义,现在我命令,趁敌人的包围圈还没有合拢的时候,各将率部突围……”
“旅座。”众人哭声一片。
“为了吸引对方注意力,我带领一部分人马继续留守核心阵地,掩护你们撤退。”吴佩孚继续交待手下,“突围时,你们先往西,然后往南,接着再往西,争取与北上保定的第二师、第四师汇合,只要夺回了保定,打通了南北交通,我们还有翻盘的一线生机……”
“旅座,我们不走,要死大家死在一起……”几个年轻的参谋一直视吴佩孚为偶像,现在一听他居然要留下殿后,全部都有了追随之意。
“胡闹,你们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吴佩孚哽咽着,却是硬着心肠把他们赶走了。
中午12点整,廊坊支队的守军以营为单位开始了突围,进攻协调已属不易,撤退协调更是难上加难,原本预计中的有序撤退到了最后变成了溃散,不过这种溃散也给护**的抓捕增添了很多麻烦。东路军集团虽然已经包抄了左右两翼,但毕竟还有一部分漏网之鱼让他们逃出了生天,剩下的那些一部分做了俘虏,另一部分则永远看不见明日的太阳了。
吴佩孚带领卫队和数十个自愿留守跟随的人在核心阵地上坚守着,经过一番激战,守军终于全军覆灭,吴佩孚原本想自杀,结果为手下所阻,未能死成。
九月二日下午四点,孙烈臣的16师肃清了北京城南的北洋军,陆尚荣的东路集团粉碎了廊坊支队的抵抗。值此,护**北路和西路集团实现了会师,保定以北区域,统统归属护**所有,而第三师也以主将阵亡,两个旅长一伤一俘的结局宣告了覆灭,成为了护国战争开战后继第20师,第1师之后第三支成建制被消灭的北洋军骨干部队。
护国战争的前景一片光明,全局胜利就在眼前。
战事结束后,陆尚荣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被俘虏的吴佩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