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朱晓华的话,不由分说,一字分散开来,开始割麦子。
几十把镰刀齐动,茂盛的麦子顺势倒下。不消片刻,从东到西的田地上,留下一排排切割整齐的麦茬。
朱晓华组织唐一民和小丁从农场大院里牵出几根电线,在地头插上木桩,挂上电灯泡。
通电后,整个麦田里变得灯火通明。
原本昏暗的农场,立马亮如白昼。
“这下好了,即使干到天亮也没问题了。”
“我们以前怎么没想到,农忙时节点个电灯泡还可以接着干。”
大家都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这种新颖的劳动方式充满新奇感。边干活边热烈地讨论起来。
朱晓华没有告诉他们,这种苛刻的劳动方式,在几十年后被称作加班,按照劳动法,雇主需要支付他们三倍工资。
不过嘛,这时候农场是集体的,大家给集体干活,也就没有了加班、压榨的说法,个人纯属自愿。
唐一民守在田地里,负责移动电灯泡。
犯人们每割完一片麦子,他便重新移动灯泡位置,跟着众人前进,始终走在这些人前面。
小丁闲下来之后,去农场菜园子里摘了些黄瓜、西红柿、葡萄,洗干净之后,盛在小盆里端了过来,放在凉棚下的木桌上。
“朱哥,吃瓜果。”
小丁放下瓜果,乖巧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等着朱晓华的下一步吩咐。
朱晓华拿起一串葡萄吃了起来,葡萄有点酸,没有熟透,显然没有几十年后专业化种植出来的葡萄好吃。不过嘛,这种原生态的水果,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他吃了一串后,放下了,环顾四周,发现麦田里的张青、张扬等人正挥汗如雨地割麦子。
朱晓华挑了一个又大又圆的西红柿咬一口,把其他歪瓜裂枣、长相难看的小西红柿全都扔到地里去。
“小丁,再摘一盆。”
朱晓华翘起二郎腿,大声喊着。
“好嘞,朱哥。”小丁拿起盆子,扭动着娇小窈窕的身段,一溜烟跑进菜园子里。
张青、张扬两兄弟听到声音,回头瞧一眼,不敢直视朱晓华眼睛,又低下头,继续默默耕耘。
朱晓华嘿嘿一笑,在农场当老大的感觉也挺爽。自己坐在凉棚下吃瓜果,还有人伺候着。然后看着以前欺负过你的小瘪三们像老牛一样在地里替你劳作。
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晚上凉凉的风吹着。朱晓华想,凉风、瓜果,如果此时再配上音乐,那就完美了。
他想到了院子电线杆上的广播。
等小丁端着第二盆瓜果过来时,他让小丁去通知广播室,打开广播。
不多时,悠扬的广播声响起:
“来到了南泥湾,南泥湾好地方,好地方来好风光,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
这首《南泥湾》歌曲朱晓华以前也听过,但时,此时瞧着农场里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再听着这首歌,却有种别样的感觉。
歌曲播放结束后,紧接着是新闻。多是关于国家经济政策,鼓励发展市场经济的报道。
而后,又报导了一个万元户年广久的事迹,他创立了炒货瓜子品牌,成为那个年代最早富裕起来的一批人。据说,在实行市场经济之初,他就成了那个时代的百万元户。
最后是关于洛城市的新闻。
“我省领导一行人,近日将就监狱管理方面的问题进行视察,三天后将入驻洛城,并将前往洛城监狱、大青山公路,以及夹子沟农场。”
朱晓华听着这条新闻,内心隐隐觉得不安,可是细究之后,却又无法探明是什么。
朱晓华让小丁关掉广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发现,农场里割麦子的人通常都是大家一齐割完一整片麦子,然后再停下来捆扎,最后再背进农场。整个过程重复又漫长。
他想到了工厂里的流水线作业,如果把这些人分成不同的工种,有人专门割,专门捆,专门运,如此以来效率岂不是可以大幅提高?
说干就干,朱晓华把这四十多人,分成两组。
其中第一组,还按照传统的方式割麦子运麦子。
第二组,则按照他新设计出来的思路,将工人分成不同的工种。每人只负责其中一两道工序。这样,避免了无谓的来回走动,大大节约时间。
他让小丁去摘来牛解放的梅花手表,以两小时为限,看看效果如何。
等两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第二组的效率明显高于第一组,近乎是第一组的两倍。
朱晓华大喜,他相信随着这些人对某个工种的熟练,劳动效率还会继续提高。
他决定给大伙加餐,然后宣布这个消息。
那个年代没什么好吃的,晚饭也无非就是馒头、猪肉白菜、汤。不过,可能由于体力过度消耗的缘故,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看着这一个个浑身被汗水浸透的汉子,朱晓华心想,如果他们没有犯人的身份,那么这将是一个多么温暖美好的劳动场面啊。
饭后,大家便按照新的模式开干,仍是分成两组,大家以相同的方式开展劳动竞赛。
由于相互之间有了攀比,这些人干起活来特别卖力,不困了,不累了,连小痛小伤也是自己想办法克服。
看着这些人热火朝天的忙碌着,朱晓华笑了。
他所做的这一切,绝对值了。
次日上午,肖队长推开门,看到整个麦田光秃秃一片敞亮,院子里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