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看向两位姊夫:“你们也需与贺六浑多多亲近,咳咳咳。。。他为人圆滑多智,在军中又有威望,他日后必是一代枭雄。”
最后看向我:“你自幼有主见,咳咳咳。。。婚嫁之事咳咳咳。。。也是你自己决定的,父亲原先只是想要你富贵一生,现在看来,咳咳咳。。。乱世之中,倒是贺六浑此等人能护住你,咳咳咳。。。为了你和两个孩子的性命,你也要尽力帮他。”
父亲交代完一切,猝然吐血不止,半个时辰后便去世了。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却发现两个孩子和仆妇都不见了。
我急忙去找,在门口撞见她,她似乎是在等我,看到我便说道:“两个孩子没事。”
我对她深信不疑,松了一口气,膝盖一软,要不是被她扶住,就要跪在地上。
她将我扶到胡床上,我猛然抱住她,脸贴住她的小腹,哽咽道:“我再也没有兄兄和家家了。”
她僵了僵,随后抚着我的头发道:“我也是。”
我心中一惊,抬头看她,发现她也是泪流满面。
那一日,我们都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次年二月,元叉被赐死于府中,胡太后重掌朝廷,遣使送礼得大魏帮助,重登可汗之位的柔然可汗阿那瓌,阿那瓌随即派兵十万协助官军镇压破六韩拔陵。
六月,破六韩拔陵兵败身死,二十万被俘兵民被安置于河北三州,孝明帝改年号为孝昌。
说来可笑,太武帝建立六镇的目的就是为了抵抗柔然,而今居然要靠柔然才能镇压起义,真不知道大魏历代先帝知道了此事,作何感想。
可朝廷还没歇一口气,仅仅两个月后,来自柔玄镇的降兵杜洛周在上谷再次发动起义,而且声势胜过破六韩拔陵。
直至次年十一月,杜洛周先后击败斛律金、元潭等人,占据燕幽二州,军队达到十数万,进军六镇。
六镇经过破六韩拔陵之事,早就元气大伤,镇将只得率镇投降。
贺六浑等人属于怀朔镇兵,自然也是归顺杜洛周。
杜洛周此人短视,占据燕蓟之地后,深感志得意满,不想再攻占州郡,开始贪图享乐。
贺六浑鄙夷此人行事,便策划逃离杜洛周,转投他人。
当时还有两个的军事力量——葛荣和尔朱荣。
葛荣军力不比杜洛周差多少,野心却比杜洛周大得多,当时他已经自称天子,建国号齐,改元广安。
而尔朱荣乃是契胡首领,趁着朝廷与起义军互相对抗之际,不断收拢诸胡兵士,壮大实力,现今连朝廷都不得不依靠他镇压起义军和梁军。
贺六浑与我们商量一下,他倾向于投奔葛荣,而以二姊夫窦泰为首的另一部分则希望投靠尔朱荣。
商议结果,由贺六浑、大姊夫段荣带着一半人投奔葛荣,而另外一半人马则由二姊夫和侯景以及刘贵带领投奔尔朱荣,日后若是战场相遇,则以仇敌待之。
万万没料到,杜洛周居然知道了我们逃走的消息,立即派了人马分头追击我们。
情急之下,贺六浑只得将我们这些妇孺都安置在三辆牛车上,他和司马子如两人率领带着我们先逃,尉景和段荣还有娄昭以及邵安年则带领剩下的人一边撤离一边抵抗追兵。
牛车狭小,牛被鞭打受惊之下,使得牛车更加颠簸,我和她还好,可是我们身边还有四个稚嫩的孩子。
我怀中抱着彻儿,而她怀中抱着高瑰刚满周岁的女儿,阿惠和粲儿只能紧贴我们坐着。
阿惠体重轻,牛车两边又没有可以阻挡的木板,使得他屡次险些坠车,我只能用身体挡住一些他的身体,不过也是杯水车薪。
“阿惠!”终于牛车驶过一个小土坡的时候,阿惠从车上掉了下去。
我连忙回头看去,看见他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我在看他时候,立刻迈腿追了过来。
我下意识想跳下车,她眼疾手快地拉住我,呵斥道:“牛车这么快,你怀中又还有彻儿,你是想再伤两个吗?!”
贺六浑也注意到了阿惠坠车的情况,然后他做了一个举动:他拿起弓箭,箭镞瞄准了阿惠。
“高欢!”我尖声叫道,贺六浑微微侧头看我:“有这个孩子在,只会拖累我们,孩子,大不了我们以后再生!”
我万万想不到,在这生死攸关的关头,这个男人竟然可以将自己极端自私的一面暴露如此干脆。
阿惠也看到了贺六浑的举动,他愣愣地停下了脚步,就像一头乖乖受死的羊羔。
“大哥不要!”司马子如驱马急撞贺六浑的马,贺六浑的箭立刻歪到一边,射到了地里。
这时,我看到了骑着马赶来的段荣,我大声呼叫道:“姊夫,救阿惠!”
段荣看到站在地上的阿惠,经过他身边时,弯腰将他抱到了马上。
我松了一口气,转头正好与贺六浑对视,我心中寒冷至极。
一直到黄昏,我们才将追兵甩掉,饥肠辘辘的众人连忙烧火烹食。
在帐篷里,我细细检查了阿惠全身,幸好他只是左脸出了点血,而且已经结痂。
“家家,兄兄是要杀我吗?”阿惠盯着我的眼睛,突然出口。
“家家,我看到兄兄当时看阿惠的眼神,就跟杀那些追我们的人一样。”彻儿走到我身边,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