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河山庄是六安建国以来新建的宫殿之一,据坊间传言还是高祖亲自规划设计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归河山庄严谨质朴的风格,在六安的宫殿里,还是极为特别的,但这也许也是有六安至今的皇帝都比较节俭,多数宫殿都是沿用的前朝建筑的缘故吧。
到了傍晚,大多数人都还在收拾,在露营地的帐篷里过了十余日,这还是第一次住回到屋子里,自然有许多需要收拾的。衍宣和与衍宣可这些主子倒不需要管这些,只清理了下自己,就按例来请安,正待告退的时候,门口的小内监过来通报,说是慧妃炖了汤水,过来探望昭帝。
昭帝笑了笑,也没等两位皇子自觉出言告退,门边又跑来一个小太监,说是薛昭仪近日为昭帝制了件衣裳,请昭帝试一试。昭帝摸了摸鼻子,一向严肃的他,也略感到有些尴尬了,只是还未等他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居然又有小太监过来禀报,道是孙才人身子稍有不适,刚刚请了御医去探脉。瞧着这接二连三的人马,可以称得上是厚脸皮的昭帝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换做别人看见他说不定还会有些骄傲,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旁人,却是他的两个未成亲的儿子。
看了这些也颇有些尴尬的衍宣和两人识趣的提了告退,极其能演的父子三人便装作刚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模样,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说了会话,衍宣和两人才离了昭帝所居的明肃殿,往他们的居处走去。
“皇兄今日可好?虽然越往北走这天气越凉爽,可今日还是有人中暑晕倒了。” 衍宣可难得能与衍宣和同路,明明是一同出游,两人相处的时间反而比在东宫住着时更少了,想了想,话题还是从关心身体开始,虽说只是话题的开头,但总不会让哥哥想起旁人。
但是他错了,衍宣和一下子就想到了刚刚慧妃说要送来的补汤,又想起了郑秀璃……只是衍宣和也明白,这纯粹是自己的想法,跟衍宣可的话没什么关系,面上还是笑着说:“我明白的,明日便要去围场狩猎了,我这么能不好好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衍宣和这般一说,衍宣可又沉默了下来,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他还能跟哥哥说些什么呢!按说这衍宣可平日也是能言善道,至少与旁人交际之时都能寻得出话说的,唯有与衍宣和搭话之时,便多有顾虑,也是因为看得太重的缘故吧。衍宣和也没看出他的纠结心事,自然而然的开口道:“我前些日子看了本书,书上说……”衍宣可赶忙接上话茬,两人有说有笑的往住处行去。
昭帝可没有两个儿子那般轻省,那三个几乎是同时来到的小太监只能说是巧合,等风声传出之后,另几个位份更低的宫妃也没有再动弹,这三人更得宠,位份也更高,三人也算是势均力敌,她们要是再搀和进来,那三人拿对方没办法,收拾她们还不绰绰有余。她们老实了,昭帝却纠结了。选谁都是麻烦,可牵涉到他之后的计划,又不能不选一个,这几人都是他对付郑皇后的得力臂助,可不好一起扫了面子。
于是昭帝亲自领着太医去看了孙才人,等坐了会,又去薛昭仪处试了衣裳用了饭,最后去了慧妃处留宿。孙才人与薛昭仪心里恨不得把慧妃撕碎,面上还得装作贤惠大度的送走了昭帝,顶多不过含羞带酸的嗔上两句。慧妃虽然得了面子,可昭帝到了她的居处,却不如那两人所想的那般,而是与她有事相商。
昭帝说的还是衍宣可的婚事。慧妃现在真是恨透了别人提起这件事,那薛昭仪二人也不知发了什么疯,每日必要来见她一次,转弯抹角的提及此事来嘲讽她,便是她装作不舒服,闭门谢客,那两人也能在送药之时提起,可她毕竟理亏,也只能默默的忍着这口气,谁知昭帝居然也提了出来,慧妃也不得不为自己辩驳两句了。
慧妃低着头,声音闷闷的:“阿可的婚事,嫔妾不是不想关心,只是当日托嫔妾之母与阿可一说,也不知当时出了什么误会,阿可自是拒绝了,嫔妾的母亲还白白担上外家替孙子寻亲的名声,如今陛下还要嫔妾多关注阿可的婚事,嫔妾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在烛火摇曳中,红着眼眶的美人抬起头来,向来温婉秀丽的脸庞上流下两行泪,着实是动人,一双被泪水浸润的眼睛只凝视着昭帝,委屈道:“阿可虽是姐姐的孩子,但毕竟是养在嫔妾的名下,也是嫔妾的孩子,嫔妾怜惜照顾他尚且来不及,又怎么会对他不利呢。”
烛火燃得太久,昭帝信手将偏长的烛芯剪短,搁下剪子,抬手搂住了慧妃微颤的肩,喟然长叹道:“朕知道委屈你多年了。”昭帝顿了顿,到底没如慧妃所愿,将衍宣可婚事的决定权交给她,只是说:“那朝中的风言风语你也不必去管,阿可的婚事朕会处置的。”
慧妃转身扑进昭帝的怀中,心里恨得要命,若昭帝真的如此相信她,对她没有隔阂,必定会将衍宣可婚事的处置交给自己,至不济也会让她帮着相看一二,哪里会是昭帝自己选择呢!可她还得故作大度的道:“嫔妾不委屈,这本来就是嫔妾应当做的,哪里谈得上委屈呢!”
听了这话,昭帝无声的冷笑了下,这才一脸动容状似感怀的搂住慧妃,柔声道:“朕便知道雅儿定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两人又说了几句私房话,慧妃这才收了泪,故作羞怯的红了脸,被昭帝拉着手,进了帐子里。
只是在午夜中模模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