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说句罢了罢了,自己坚持这半天,也算对得起王氏了。你既然不来救我,我也只好自救了。返乡虽然继续受穷,也比死了好吧。
遂放弃抵赖,忙着招了:“我说,我说,都是二太太指示小的做下这等事情,并非小的呀,小的跟林姑娘无冤无仇,小的这样不过是为了套口饭吃啊。大太太,宝二爷,您饶了我吧。”
宝玉闻言顿时痴了:“你说什么?”
邢夫人却是笑开了花了:“你说这话可敢画押?”
贾菖点头不迭。
邢夫人这才一挥手:“放了他,给他笔墨纸张!”
茗烟锄药几个听见二太太指使,也愣住了,二太太可是林姑娘舅母,自家主子娘啊,这差事如何办呢?
邢夫人得了司棋提醒,人马齐全而来。
笔墨纸张都带着呢,邢夫人身边小丫头忙着奉上,自动替贾菖铺纸磨墨,将笔刮尽浮墨双手奉上。
贾菖这些年很少作文,没想到幼年苦读文章是为了今日写供状。
贾菖知道自己今日只怕最后一次在贾府出现了。故而格外珍惜这个机会,一份供状写的尽善尽美。把自己如何受命,王氏如何吩咐,如何赏赐,自己如何下药,下了哪几种毒药。事后,王氏奖赏什么,何人经手办理,事无巨细,一起都写上了。
贾菖为了讨好宝玉,求条活路,又把如何解毒之法也写上了,至于黛玉身子能不能支撑下去,就不是他所能控制了。
迎春利用宝玉,原没期望他能够斗倒王氏,不过意在抛玉引‘砖’,宝玉只需认清了王氏面目,再看清了宝钗狠毒,然后让邢夫人接手,他的任务也就圆满了。
宝玉原本杀气腾腾而来,不防头被贾菖兜头一盆冷水。却原来竟然是自己母亲要害林妹妹。
立马就傻愣了。
茗烟几个帮腔的也傻了眼了,伺候茶水饮食,却是宝玉一口怨气憋在心头,一梗一梗的直斗气。
他实没想到,凶手竟然是自己母亲。
他原本也知道自己母亲贪财刻薄势利,不喜欢林妹妹。实在没想到母亲竟然如此憎恨林妹妹,已经到了杀之后快地步。
不说林妹妹本就柔弱,不说黛玉是姑母之女,打断骨头连着筋血脉至亲。直说活生生的小姑娘,天天见面,有说有笑,如何能够当面说笑,调过脸去就去下毒谋害。
这实在太狠毒了,已经超越了宝玉的想象力。
母亲怎么下得手去?
这心肠怎么这样硬,这样狠毒绝情?你不顾念林妹妹也要顾念老祖宗,也要顾念自己啊,这府里谁不晓得自己钟情黛玉,非君莫娶,黛玉死了,自己怎么活?
母亲这样做,根本就是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虎毒不食子,这还是人么?
就在宝玉痴痴傻傻之时,贾菖已经写完了供状,画了押。
邢夫人满意收起供状,下令将贾菖捆成粽子丢进马厩,派人看管起来。
贾菖这些年捞得盆满钵满,自然有许多人眼气。邢夫人一发话,人人争着向前去做。
邢夫人看着宝玉又犯了痴傻毛病,嘴角勾起讽笑,王氏那样狠毒之人,偏生养了个心慈手软的废材儿子。也算是遭了报应了。
虽然心里不待见王氏,却也不敢慢待老祖宗的心尖子,遂吩咐人将宝玉搀扶起来,一路风风火火直奔贾母居所荣庆堂。
进冬之后,贾母免了孙女们请安,免得女儿家家冻坏了落下病根。
这日房里只有凤姐再跟贾母请示过年请客名单事情,贾母此刻正在逐瞧着,偶尔会让凤姐删减调整。鸳鸯怕丫头们吵闹了贾母,一体驱散了,满室静谧。
恰在此刻,邢夫人兴冲冲来给王氏上眼药。
贾母被她打断思维,皱眉不悦,贾母心知邢夫人这般喜气洋洋,绝非是来请安问好。心中猜测邢夫人这个牛心婆子来意。邢夫人平生两大爱好,一是捞钱,二是走东窜西说是了非,逮谁给谁上眼药。
邢夫人这种智商,发财不易,只怕是又有抓住谁的短了。
略微抬下眼皮,贾母勉强扯起笑脸,问那邢夫人:“大太太来了,你们大老爷这些日子还好呢!”
贾母问的敷衍,邢夫人却是兴致勃勃回禀了贾母。见贾母兴趣缺缺叫起,并不兜揽追问。
邢夫人自有自己个跳将出来,言道:“今日来一是给老太太请安,二是有一件事要请老太太示下。”
“哦?”贾母嘴角噙着哂笑,果然如此,对于邢夫人的心思,贾母再不会猜错了。
回头却说司棋,她给迎春报了信,三脚猫的寻到他姥姥王善保家里,如此这般一番感叹。
说是王氏吩咐贾菖下毒谋害黛玉,被宝玉知道了,却不知道宝玉能不能顶住自己娘亲压力替黛玉出齐了。
司棋故意感慨,这府里王夫人可是树大根深,黛玉则是客居姑娘,这回事情又是不了了之。
王善保家里就是个挑事儿头子,闻听这话,忙着去寻邢夫人表功,直说自己打听清楚了,王氏用败絮做人参养荣丸,又下毒花粉谋害黛玉。却被宝玉知道了,傻不愣登的去了药房捉人。
邢夫人不知道这是机遇还是圈套,有些犹豫,却是难敌王善宝与飞婆子跟王氏凤姐有仇,一边一个唆使,纵欲,邢夫人起身躺了这趟浑水。
至此,迎春需要宝玉做的事情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