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北沧野史有记:
天启五十八年,胤荣燕后闻柒栖居北沧,阑帝独宠,荒政荒淫,任其血雨腥风、翻覆朝堂,纵其骄奢残暴、残害忠良,阑帝独居九华、宠妃不度,万里河山血染城池,帝后笑看成嬉,倾尽天下。
北沧正史有记:
“天启五十八年,六月二十一,北沧连连告捷,西启不敌,借道燕里山,南下百里,燕军围剿其上,南诏左翼攻之,右翼固守,四国大军初战交汇,百万雄师战于燕里云城,血染皓月,史称云城国变。
连战数月,西启南诏损兵过半,城池不守,分兵两路而退,借道西南、东北,退兵三城之外,不守不攻又退南下百里。”
不守反退,西启南诏一溃千里。
天下战,棋中局,参不透啊参不透。
闻柒摩挲着下巴:“嗯……”捏着一颗棋子,放下,盯着瞧了一会儿,又拿起,念叨,“又错了。”眸子溜了一圈,抬头看棋盘对坐的秦宓,“爷,你上一步棋下在了哪?”
此一问,已经多遍了。
这厮,都第多少次悔棋了?叶家姐妹数不胜数。
秦宓手执白子,轻唤:“闻柒。”骨节分明,剔透瓷白的指尖,与那白玉的棋子一般好看。
闻柒觉得,她就是多看了几眼宓爷那双美得晃眼的手,才又下错了,继续盯着爷的美色,她漫不经心地应:“嗯。”
秦宓说:“不可以悔棋。”语气,几分无奈,几分愠恼,还带着些许幽怨。
也不怪爷恼了,一盘棋,下了半个时辰,棋盘之上才零散几个棋子,最为恼人的是,每每闻柒败北得无路可走,不肯重来,偏要悔棋。
而且,理由层出不穷。
眨巴着大眼睛,闻柒问:“爷,你忘了吗?”
“嗯?”
不知,她又起了什么心思。她啊,便是耍赖,也有千方百计,绝不重样。
闻柒转着手里的黑色棋子,半靠着棋盘凑过去:“在咱家谁做主?”
这厮,每每幌子都打得花样百出,让人寻不着出路。
秦宓只能认了:“你。”
闻柒再走近,响亮地亲了秦宓一口:“真乖。”晃着手里的棋子,笑盈盈地问,“我可以悔棋了吗?”
秦宓还是认了:“可以。”
似乎,他越来越受制于她了,莫不是情深不慧?
诶,这一招,闻柒百试不爽。
闻柒指着棋盘,小脸满满都是洋洋得意:“捡起来,从上一步开始,我要重下。”
小人得志!
秦宓乖乖将白子拾起,任闻柒重新摆弄。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悔棋悔棋再悔棋……
又半个时辰……
闻柒盯着满盘白玉棋子扼腕:“啧啧啧,惨不忍睹啊!惨绝人寰啊!左右两翼围攻。”她抬眸,控诉,“爷,你好狠的心啊。”
爷若不狠心点,今日便要耗在这棋盘之上了。
秦宓认真地看着棋盘:“猫儿,爷只能让到这个地步了。”
好吧,不得不承认,无所不能的闻某,对下棋,半窍不通。
呵,也不用这么打击人吧?
闻柒一把勾住秦宓的脖子,猛地扑上去,咬人:“小爷这就办了你,看你还嚣张不?”
张嘴,她咬秦宓的唇。
秦宓任由她作乱,闹够了,他只是理了理她的衣衫,挥退了旁人,搂着闻柒的腰,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她的发。
闻柒窝在秦宓怀里,摆弄了几下棋盘。
黑子居中,白子左右二分,退出楚河汉界。这棋里,是云城国变之后的天下势——西启南诏一溃而散,北沧居燕里云城,独占鳌头。
摆弄完,闻柒端详了着,托着下巴:“不过数月,燕里云城便失守,未免太快了些,西启南诏似乎谋而为之。”闻柒转头看秦宓,“爷,有猫腻。”
步步精打细算,她的心思素来缜密。
秦宓执起白子,后移,绕过黑子:“破云城,西启南诏顺势而退,兵分两路,借道西南、东北。”又移数步,指了指棋盘外围,他道,“退南下百里,从睦州、乾里而进,左右两翼而围城,意在,”指尖白子落于黑子外围之侧,秦宓轻启唇,道,“郧西。”
“郧西?”闻柒拧着眉头,寻思着,燕里云城失守,西启南诏南下百里,只退,不攻不守,兵分两路而围。
果然,燕里云城失守,仅为诱敌,西启南诏意在南下百里的郧西,借势而退,正好攻其不备。
瞧,战天下的,都是狐狸,精着呢。
闻柒瞧着秦宓指腹下的那颗白玉棋子,她笑:“郧西可是个好地方,环山绕水易守难攻。”
比起燕里云城,若得郧西,失了几座城池,南诏西启也是只赚不赔。
“不仅于此。”秦宓指尖移动棋盘,用指腹蘸了蘸茶水,划出一侧,道,“郧西以北相连祁县、青皖五郡,若西启南诏攻破郧西,从南而行,可直入北沧腹地。”
闻柒暗道:卧槽!原来狼子野心啊。
丫的,胃口真大,也不怕撑死。
“难怪西启南诏连连败北,为了这么块肥肉,自然舍得吐血。”闻柒问,“爷,郧西守军多少。”
“不到三十万。”秦宓微微蹙了眉,拢了拢闻柒的衣领,并无多言。
西启南诏千军万马有备而来,三十万人马如何能挡?
果然,这天下战场,步步为谋,出奇制胜防不胜防。
闻柒凝眸,摆弄这棋盘:“燕里云城远距郧西千里,若是援军,”手指顿住,她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