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听着桃桃的话,愣了一瞬,浑浊的眼里泛起一丝红意。他的儿子多么年轻俊秀,但这一生都在寒冷中度过,甚至尸骨被掩埋在漫天风雪中,没有给他这个当爸的留下一点念想。
“是的。”江流平视柳妍怀中的桃桃,眼神清明,不带一点掩饰。
江淮一愣,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外出换物资时命丧于风雪之中。原来……
“九数寒莲不是那么容易净化的,”江流第一次露出了一抹带着点无奈的苦笑,看着族中这些鲜活的生命为了他们这些祖辈赎罪,他的内心日日夜夜都被愧疚与对自己的怨恨折磨着。
“能进入祠堂的,必然是江家血亲,但能看见我的,也需要是根骨优秀,灵台清明之辈。”江流看向江淮,他虽然已年暮,但他也是凭着出色的制符能力才能一直担任江家族长。“他们无意中发现了祠堂,也看到了我。”江流将目光移向祠堂门外不见天日的乌云与风雪。
“这些年来,九数寒莲的压制已经渐渐减弱,这才导致了风雪越加寒冷。你的儿子,便是五年前最后一个献祭真元的人,也换来了一段稍稍能喘口气的日子。”江流声音平稳地告知江淮真相,他还能想起那个脸上带着点憨厚笑容的年轻人,在献祭真元镇压九数寒莲的时候,他还心心念念着没有能给女儿带回去的糖葫芦。
柳妍闻言,早已泪流满面。她紧紧抱着桃桃,仿佛这样才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她丈夫曾经的气息。
“所以这次,是我了。”江淮掩去眼中的泪意,看着自己深陷祠堂的双足,心里一派平和。只是,他不舍地看了看自己的孙女,他的桃桃,还没有吃过糖葫芦。他这个祖父也没能替儿子做到啊。
“爸!”柳妍一惊,想靠近他却被江淮抬起手阻止了。
江流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外面的气息越来越混乱了,九数寒莲的镇压也开始变得不稳定,所以你们才会觉得越来越寒冷。”
小花似乎也感觉到情况不对,毛绒绒的小脑袋蹭了蹭钟长云的脖子,钟长云伸手摸了摸小花的头,眸子却黯了黯。他似乎又成为了从前看着父亲被献祭的自己,痛苦却无能为力。如今成为了筑基修士的他,面对这样古老的秘术,依旧无法作为。他不禁想起连羽,如果是她在,她应该能看出些什么,也许能够改变些什么。
被钟长云惦记着的连羽现在却一身狼狈地和秦墨躲在落风镇的某个角落。看着远处摇摇欲坠,烟火四逸的高塔,连羽的脑海里却不断地浮现方圆圆为了拖延时间,抱着顾琴安自爆精神力的场面。
当时,顾琴安杀了徐天晟后,所有人都紧张地戒备起来,然而顾琴安却丝毫不着急,甚至不再掩饰自己的实力,身上的杀意与死气汹涌而出。
连羽护着方圆圆,悄悄地往后退了退。顾琴安果然不是普通人,但是她也没想到,他居然是个鬼修,而且他的修为,还深不可测,以她现在没到筑基的修为,只能隐约感觉到他的修为在金丹之上。
接下来的场面,几乎是顾琴安单方面的屠杀。连羽和各个军校的人纷纷指挥自己的机甲攻击顾琴安,但这种大比用的机甲杀伤力都比较低,对修为高深的顾琴安来讲,也只能造成一点儿小困扰。
半晌,他便运用死气,将大部分的机甲都击毁,而机甲内部的学生,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只能躺在机甲内苟延残喘
。
顾琴安伸手轻轻拭去衣裳上沾染的些许灰尘,缓缓走向角落方圆圆和连羽她们所在的位置。连羽不敢运用灵力治疗伤口,只能同方圆圆一样,盯着顾琴安缓慢却带着浓重杀意的步伐向她们靠近。
“你是个有趣的人类。”顾琴安扫了一眼连羽,径自说了对于她的评价。但是令他感兴趣的还是方圆圆,这个阳光羞涩的少女,似乎能让他回忆起一些什么。
“你很可爱,跟着我。”顾琴安伸手分开方圆圆的机甲,将像提线木偶一样的方圆圆凌空抓到了面前。
方圆圆脸上沾了些血污,及肩的秀发也散乱着,模样看起来很是不好,但是顾琴安却没有丝毫的嫌弃。
他长指轻轻拨开方圆圆脸上的头发,看着她露出一张失去了些许生气的脸,眉头微微一蹙,他贴近方圆圆,温柔的嗓音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着,“跟着我,你就不用再承受人类这个肮脏且没用的躯壳。”
方圆圆似乎这才醒过神来,她努力睁开眼看着顾琴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带着点嘲讽的笑容,“不要以为每个人都像你的心一样肮脏。”方圆圆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似乎脱力了,微微瘫软在顾琴安的手臂中。
顾琴安没有生气,反而满是兴味地扬起嘴角,他伸手轻轻抚摸着方圆圆的脸,似乎在欣赏什么艺术品一样。
连羽看着顾琴安的动作,心里又慌又急,一个提气便在重伤的秦墨惊诧的眼神下,跃至顾琴安附近。
“你果然是个修士。”顾琴安放下抚摸方圆圆的手,抬起眼帘不慌不忙地看着连羽。“只可惜,连筑基都没有,不过白送命罢了。”他似乎已经不耐烦了,轻轻一个弹指,一股死气便从他手中逸出袭向连羽。
连羽无法,只得调动体内全部的灵力,奋力阻挡。只听见一声巨响伴随着半空中一阵耀眼的白光,连羽身子一震,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无趣。”顾琴安看到连羽实力不过如此,心生一丝厌烦,打算快点结束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