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惊慌地站起来,口中有些抓狂地絮叨着:/p
“你是被砸了胳膊又不是被砸了脑子,手都烫成这样了,刚才怎么不第一时间和我说!/p
他们来祸害你,你就配合他们,糟蹋你自己是不是?”/p
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抱了一个简易医疗箱。/p
从里面翻出烫伤药膏来,去替安尹重新卷衣袖,才发现那截衣袖居然有些硬碴碴的。/p
大概是因为被茶水打湿,又在冷风里吹了许久....../p
莫名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低着头拧开药膏,声音有些闷闷的:/p
“要是疼就说话,不要自己忍着。你真当自己是女金刚吗?”/p
两人无言地上完药,已夏替她贴上敷料,把东西一样样收回药箱:/p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p
安尹的目光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还是有些呆滞涣散。/p
“呵,打算吗?我有资格说这打算吗?/p
我打算远离他们,好好生活。/p
哪怕他们隔三差五会要点钱,只要不过分,我都不准备计较了。/p
毕竟他们生了我,就当是给赡养费也是应该的。/p
可他们永远不满足,不喝尽我的血,他们都不会放过我。”/p
安尹飞扬的眼角,浮上重重的灰败和自嘲。/p
“你知道,我爸今天和我说什么吗?/p
他说真后悔当初那一下没摔死我,要不就不用养我这么多年,白吃闲饭。/p
说我命硬克全家,自从我出生,家里就没好事。”/p
“什,什么意思?”/p
已夏有些没听懂。/p
“你记不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我小的时候有一次,爬到我家阳台上玩。/p
结果不小心从窗户翻出去,掉到了楼下的花坛里?”/p
已夏点点头。/p
她有点印象,当时听说的时候,她还夸安尹命大。/p
居然从三楼掉下去都没事,这运气应该去买彩票。/p
“其实那时候我很小,对于当时的事并没什么印象。/p
我爬到阳台上去玩,自己不小心掉了下去,这些都是我爸妈后来告诉我的。/p
今天,他大概是气急败坏,所以一时说漏了嘴。/p
原来,我当初,根本不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p
是他们故意把我放在阳台窗边,然后打开了窗户....../p
这样,他们就能合理合法地再生一个了。/p
我爸今天说,他当时发现我没摔死,就应该直接掐死我!”/p
已夏看着面前那张明艳骄傲的脸上,布满比绝望更深的荒芜和死寂,不再有往日的生气。/p
那些安慰的话语,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p
要怎么安慰一颗,从来没得到过爱的心?/p
告诉她没关系,至少你活着?/p
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就忘了吧?/p
大概,没有不渴爱亲情的人……/p
所以安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那些,并不把她当家人的“家人”。/p
她让自己变得泼辣而强势,不过是受够了伤害,为自己穿上了厚厚的盔甲。/p
其实她很想要吧?/p
渴望来自家人的一点温暖和关心。/p
即便只是片刻,即便知道他们,只是为了从自己身上榨取更多。/p
可至少,她也可以骗自己,说自己也体会感受过,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p
纵然她知道,那就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手中的火光,转瞬即逝。/p
最终,她还是会被孤单地冻死在冰天雪地里....../p
“我爸今天说,我不帮我弟摆平这次的烂摊子,他就天天来闹,让我的生意也做不下去。/p
我想,我还是和刘诚分手吧。/p
他已经为我付出够多,也被我拖累够多了。/p
我一个人被他们拖进地狱就够了,何必拉上他?他做错了什么呢?/p
这个茶馆,我可能想转让出去。/p
我会最后给他们一笔钱,还不满意我也没办法了。/p
然后,我就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生活吧。/p
已夏,这段时间你也尽量不要来茶馆了。/p
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来闹,我不想你碰上他们。/p
他们都是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不想让你也牵连进来。/p
已夏,你说他当初为什么,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掐死我呢?/p
也许那样,我们都能更轻松些......”/p
安尹失去了所有光彩的脸上,终于落下泪来。/p
从小到大,即使再苦,她也从不敢放弃,她拼命地爬,就为了从深渊离开,也能看到光明。/p
眼看就要爬到山顶,好不容易,呼吸到了自由的新鲜空气。/p
可那些阴魂不散的幽灵还是缠住了她,要把她拖回渊底。/p
“安安,你在说什么啊!你不能这么想!!”/p
已夏的声音有些高,还带着些隐隐的焦急和怒气。/p
“你觉得和刘诚分手,离我们都远远的,就是为我们好了?/p
可是我们想要的,是你能在我们身边啊!/p
如果你这样离开,你有想过我们会有多难过吗?/p
你就因为那帮垃圾,要丢下我们吗?”/p
安尹脸上无声的眼泪越发汹涌,已夏看着她,突然就不忍心再说下去。/p
她是生气难过,难道安尹做这样的决定,会比她好过半分吗?/p
“安安,真的不去我家吗?”/p
已夏坐在车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