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烨突然出现在江姗面前的时候江姗正在处理账务。同样的房间,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姿态,只是换了一个人儿。江姗手上一顿,墨汁滴落,她侧仰头望着白烨,白烨也正低头望着她。在到来的瞬间,白烨还以为面前之人就是江虞。
“姗儿,跟我走。”白烨拉住江姗的手就要往外走,江姗被强拉起,道,“去哪里,我这里还有事……”
白烨截口道,“去见你姐姐,我应该知道虞儿的下落了。”
江姗一怔,问,“她在哪里?”
“江鹤楼。”
原来白烨早已觉察到绕音绝的不妥之处,她不相信饶音绝,饶音绝让她往东她就偏偏往西,饶音绝告诉她江虞不在江鹤楼那必定就是在江鹤楼。虽然这只是猜测,但白烨的直觉从来没有那么强烈过。她甚至觉得当时江虞就在她的对面,与她不过咫尺!
“白烨,”江姗脸上红晕,气喘吁吁,扶腰抬头看着江鹤楼牌匾,然后扭头问,“姐姐真的就在这里?”
“十有*就在此处,只是饶音绝阻我,我不可再露面,此事唯有靠你。”
“饶姐姐?”江姗的眼珠子骨碌一转,奇怪道,“饶姐姐怎么能阻得了你,她为何要阻你?莫非她也是北方曹贼之人?”
白烨摇头道,“她对你的防备之心要弱于我,你进入江鹤楼后想办法牵制她,我潜入楼中细细查勘,若是找到了江虞便想办法告知你,你再出楼。”
江姗思量道,“我们以什么为号?”
“我让小厮端三盏茶杯,其中一盏倒扣,以此为号。”
“嗯。”江姗正色道,“希望姐姐真的就在这里。”
与此同时江鹤楼的二楼隔间。
饶音绝和江虞的面前都摆放了一架长琴,只不过饶音绝的琴色泽匀称,造型典雅古朴,雕工精绝,一看便是大家手笔。而江虞的琴虽然也是用上好木材所制,手工也堪称一流,但缺少了底蕴。单看琴,两者高下立见。
饶音绝一边在手指上缠布条,一边慢悠悠道,“江大小姐,你拿这样的琴来与我决斗,是否太过轻看你的对手我了?若是没有好琴,不若我借给你如何?”
江虞在调试琴音,闻言淡淡道,“不必。”
饶音绝笑容凝滞,顿了一顿,见江虞也不缠绕指布便蹙起秀眉。缠绕指布是为了保护好指头不被锐利的琴弦所伤,但同时也会因布的闷然和人体肌肤的柔然的不同而影响音准。饶音绝长年抚琴,以琴为生,自然不会大胆到损耗自己的葱葱玉指,但江虞全然不顾这些,在这一点上或许能够补足琴具的劣势。
饶音绝瞅着江虞一会儿,嘴角一勾,解下了自己的缠指布条,也索性豁出去了。她一按琴弦 ,眉头一动,眼中锐光闪过,“我们此番斗琴,天下少见,试问何人可做评判?”
“你想请教何人?”
“曲有误,周郎顾,不若去请周瑜周公瑾?”
“周公瑾虽然耳力惊人,但早已被浮世蒙了心尘,何以为判?”
“如果周瑜不可,试问江东何人敢评断你我琴艺高下?”饶音绝凝眉细想,始终想不出另外一个人选。
江虞随口道,“芸芸众生皆可为判。”
饶音绝眼睛一亮,噙笑道,“你究竟是想斗琴,还是想让某些人知道你就在此处?”
江虞抬眸,“你不敢?”
饶音绝为她此刻气势所慑,怔了一怔才道,“好,我答应你。我们就在楼中大开窗户,让楼下路过之人皆为评判,于楼前设置两处木箱,让听琴之人在木牌上写上你的或者我的算筹,并不得告知你我身份,以斗琴翌始为始,一炷香时间为计,让人统计木牌以断胜负。”
“好。”
饶音绝见她神色肃然,不禁托腮微微前倾道,“江虞,你究竟是明知故犯还是执意作祟,你我相交多年,必定了解彼此底细,你现在是以卵击石,你赢不过我的。”
江虞道,“不试一试怎可知结果?”
饶音绝呵呵一笑,“结果便是你要服侍我整整一年。”
江虞再也不说话,侧脸俯耳近贴着琴弦悉心在那儿调音。
饶音绝原本还在听她调音,突然间身子一僵,头往门口看去,诧异道,“她怎么来了。”饶音绝口中所称的“她”便是此刻在楼道里鬼鬼祟祟的江姗。现在江家产业皆被江姗接手,故而无人敢拦。江姗背着手到处瞧瞧看看,一直绕到了二楼最里面的隔间。她眉心一蹙,心想就是这里了,推门前深吸一口气,刚要推开的时候却听见里面的人道,“二小姐,不请自来,这可是有违礼仪的。”
江姗眉眼一弯,“饶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她隔着门讲话,眼睛一直往门缝里面瞧,但只瞧得见饶音绝一人。“我可以进来吗?”
饶音绝怎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点头道,“好啊,进来吧。”
江姗不料竟如此容易,讶异之余也是失落,白烨说饶音绝藏起了江虞,若江虞真的和她在一起那想必不敢让自己进去才对,此番她竟坦然让自己入内,那么江虞铁定不在这房间之中了。江姗想到这里,脚步逐渐变得沉重,待推门进去真的只有端坐在桌几之后的饶音绝之后,江姗脸上写满了失落二字。
饶音绝眸光里有十足的神采,“姗儿,你在找什么?”
江姗吐了吐舌头道,“见饶姐姐门窗紧闭,还以为藏了什么好东西。”她嘴上说的轻巧,但心底里为白烨着急,到底白烨那边的情况如何,究竟找到了姐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