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念紧咬着下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世间最美的风景,虽然只是一个侧身,甚至什么都没有看清,但足以颠覆以往他对美的一切定义,可这句话,叫他如何说得出?
感受到面前那道冷冽的目光,他紧紧闭起眼睛,结巴着说出一句话,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困难,“什,什么都没,没看到。”
“说实话!”
他心一颤,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在触到她冰冷的眼神后,又迅速低下头去。
“我,我……”他咬了咬牙,心一横,“大哥,你别逼我了,我,我看到了。”
面前的人一阵沉默,沉默中,又有种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几乎窒息,几乎懊恼得想要去撞墙,可是很奇怪的,他却不后悔,哪怕面前的人很有可能因此而责罚他,他也不悔。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楚清欢负着双手,语声冷淡。
何以念紧握着双拳,心头一乱,他宁可她狠狠骂他,甚至打他一顿,也好过这种冷淡疏远的语气。
“我……”他竭力地找着自己出错的地方,“我不该不听大哥的话,不经大哥允许就跑进来。”
“这是其一。”楚清欢冷声道,“最主要的是,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正因为信你,我才不会对你设防,而你,却偏偏打破了这份信任。”
“大哥!”他猛地抬头。
她说,她信他。
她说,他辜负了她的信任。
这比任何一种他能想象到的错都要严重。
“我该怎么罚你呢?”楚清欢抬起头来,望着帐顶那个小小的天窗,“我看,以后你就搬去伙头军的营帐里睡吧。”
“我不!”提着心的何以念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急急道,“大哥,我不去。”
楚清欢回头看向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你觉得,你还能跟我同一个帐子?”
他抿着嘴唇,倔强地回视着她,昏暗的光线中眸子熠熠发光。
“大哥,刚才是我错了,但我不走。”他语调很轻,但很坚决,“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哥,我不会离开你……除了这里,我哪里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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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欢最终没有将何以念赶出营帐。
夜未明,天色尚黑,何以念背对着楚清欢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睡不着。
他不断告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听,可他的耳朵却不由自主地听着隔壁床上的每一分动静,感受着那里的每一个呼吸。
他给自己辩解的理由,一定是他不习惯如今的睡姿,以前总是喜欢面对着那边睡,如今换了个方向,肯定不适应。
可是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浮光掠影的那一幕,如此惊艳,如此惊心,只一个刹那便深深烙入脑海深处,再也无法剔除。
睡下已有半个时辰,身后的气息均匀而平缓,想必已经熟睡,在这种安静之中,他的心突然一跳。
悄悄地转过头来,朝那床上看了一眼,再悄悄地掀开被子,悄悄地起身,他的动作极轻极缓,仿佛是怕惊醒这沉睡的夜,他屏着呼吸,蹑着手脚,一点一点,朝那床上靠近。
在离床一尺之远,他停下,不敢再近,只是低着头,静静地看着这张熟悉的脸。
不是不知道她长得好看,比他还好看,但在今晚之前,他只认为,男生女相,或者女生男相,这本是件平常之事,没什么可稀奇的。
但是现在,他的心里却不知为何,有了些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微妙变化,以前无数次光明正大坦然直视的脸,现在只敢这样偷偷地看,做贼一般的心虚。
“如果不想睡觉,就出去跑圈。”眼前的人突然开口,没有睁眼,语气平静得仿佛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在眼前。
“咚咚!”
他的心剧烈地响了两声,刹时脸热得象是被火烫了一般,慌忙转身,以无与伦比的速度跳回床上,仓促间,脚趾撞到了床板,疼得他眼前一黑。
呲了呲牙,硬是没敢发出半点声音,他砰地倒在床上,抓起被子蒙了头,黑暗沉闷的狭小空间里,只听见自己的心跳象打鼓一般,似乎一不小心就会从胸腔里跳出来。
楚清欢睁开眼睛,看了眼象只鸵鸟般的何以念,轻轻扯了下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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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东庭军营短短数日,楚清欢成了个特殊的存在。
司马如并没有给她任何实质性的职位,然而她的两度受伤却让军营里的人都对她有了很大的尊重,连任海也对她大有好感,就以前对她的无视而致了歉,她只是回以淡淡一笑。
这日,在她箭伤将好之际,司马如差了任海过来,叫她去帅帐一趟。
等她进去时,史太医刚给司马如按摩完毕,看到她亦是相当热情,抓着她就要给她把脉,被她婉拒之后,看了她好一阵气色,说是要开点补药给她吃吃什么的,直到她的应允之后才总算告退。
“史太医平时严肃得很,更不爱多话,对你倒是例外。”司马如在婢女的搀扶下坐起身来,微笑道。
“这真是令我受宠若惊。”楚清欢如是说着,脸上没有半点‘受宠若惊’的模样。
司马如早已习惯了她这不咸不淡的样子,只是一笑,帐外,任海命人抬着一架步辇进来,她一瞥,正是与马车相配套的那架。
见她眉梢轻挑,划过一丝疑问,司马如长眉一展,笑道:“今日带你去个地方。”
等到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