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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瓜遭遇的是来自架子山寨的土匪。/p
这股土匪已在架子山盘踞多年。土匪头子曹乙万就是一个混世魔王,杀个人从不带眨下眼皮的。魔王手下个个都是索命鬼,恶贯满盈的主儿。/p
曹乙万是个杂种。名字是跟着他娘姓的。他娘生他的时候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气得他姥爷心疼病犯了,躺在床上一个多月。后来他娘因染上了伤寒,便抛下了他,自己先离开了人世。/p
之后的日子里,一个没娘的孩子,其状况不用多说都能明白,更何况是一个私生子。从懂事时起,曹乙万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特别是赶集上店时,指指点点的人则更多。那时候,像他这样出身的人,十里八乡也找不出一个来,所以,他走到哪里都会成人们谈论的话题。也就是说,曹乙万是在人们的舆论和白眼中长大的。/p
十六岁时,曹乙万的心理开始发生了逆反变化,萌动着背叛复仇的冲动,随着日子的一天天增长,一条心迹竟然越来越清晰。那年村里来了一个武师,教青年人练武。他没有钱也没有粮食给武师,便只好爬在院墙上偷看,然后再到河滩上对着老柳树击打。他固执地认为,功夫就是工夫,只要你有时间去练,就会让工夫变成了功夫。先从扎马步练起,再对着老柳树练掌力。一年下来,他便找机会与在院里的武生对打,结果最后是他赢了。被打败了武生不服输地说,你不按套路出手,是个野路子,上不了大场合。/p
乡里有两句话,一句叫作“杂种出好汉”;另一句是“杂种出豪杰”。豪杰就不说了,单说“好汉”这两个字,在村里实际上褒义贬义并存的。褒义中“好汉”是与“豪杰”一个档次的。应对“好汉”的另一句话是,你充什么好汉,好汉死在牢里。其意思则不言而喻了。/p
曹乙万十八岁那年,便出落成一条身材魁梧、浑身是劲的汉子了。打麦场上的大个滑石碌砫,他弯腰抱起围着打麦场跑三圈,一点粗气都不喘,就跟弄玩耍似的,常常让围观的人们啧啧地咂舌称赞。这一年,他将他娘给起的名字曹进福改为曹乙万。因为,他觉得自己不管长得多么强壮,但都敌不过人家一句小杂种。世俗就像一把刀,这些年已将他剥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一时间,他就觉得自己是这世上一个多余的人,继续活下去的话,也不会有好的前程,也没有谁家的姑娘会乐意嫁给自己,命好的话,至多娶个寡妇或者给人拉帮套之类的,那样,岂不更委屈了自己?/p
既然自己是个多余的人,那么自己就要干世上一件多余的事!管他造孽不造孽,俺只想一报还一报。人来到这个世上,除了报恩,还不就是报仇!之后,他开始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这是一个狠毒的计划,他要雪耻,他要报复,要报复那些给他无数无数白眼看的人们。他伺机寻找机会要办他们的媳妇、办他们的闺女,要让他们生满山遍野的野种。/p
于是,曹亿万开始选择目标。第一个目标就是村东头曹二谝家的闺女小盼。曹二谝的老婆曹张氏,那张大嘴天天没有个把门的,见啥说啥,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她也说。村里有人假设过,说曹张氏的嘴如果长在猪腚上,那么那猪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肯定天天噗噗地拉肚子。还有人说,如果长在腚沟里的话,那还不天天尿死曹二谝那个狗日的?这时有人又接话茬了,说,就是这样,人家也没闲着,咸吃萝卜淡操心。/p
曹张氏每次见到曹乙万就说,哎呀,可怜的孩子,没爹爱没娘疼的孩子,一眨眼都长这么高了,看来孩子都是怎么理正怎么长,磕磕绊绊就长大了……您看看,都长这么大了,要个子有个子,要身品有身品,人高马大好青年一个,可就是没有个爹啊,连爹长的什么样都不知道,多可怜啊!/p
曹张氏说着说着,好像气愤了,开始为曹乙万打抱不平了。你妈临死没告诉你爹是谁吗?就是当时没告诉你,你现在这么大了,也应该知道是谁了?闲着的时候,上门找去!问问他,当时你光顾着图恣,撒下种,就不管不问了?俺还要穿衣吃饭盖屋娶媳妇呀。他不能不管,他真不管的话,你就是扁扁嘴死了男人——跟着讹(鹅)呀。……/p
最让曹乙万气愤的是,曹张氏看似打抱不平的指责,但说着说着又嗤嗤地笑了起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明着替他抱屈,实际上是拿他开涮,逗人开心的。/p
曹乙万不傻。但也不说什么,只能将这一次次都记在心里。总有一天,俺让你笑不出来。他常常这样忿忿地安慰自己。/p
小盼比曹乙万大一岁,个子不高,但很丰满。村里的小伙伴们暗地里都喊她皮褥子,/p
春天的太阳在南风的鼓动下,把人们晒得暖洋洋地,一到中午就犯困。这天中午,小盼没捞着眯会儿眼,就被曹二谝安排去山前地瓜窖里拿地瓜种,下午到菜园地里育苗。/p
小盼用勾担挑着两个筐子一个人去了山前地瓜窖。此时,整个山前没个人影,看来都在家里眯一会儿了。没个人影,小盼也不害怕,这山这地的,经常这样,也习惯了。但是,她哪里知道,背后早有一双眼睛盯上了她。/p
小盼打开地窖门,没有着急先进去,老人们都有过交代,地瓜窖开门后,要先透透气,不要急着进去,以防中了魔。/p
就在小盼拾满一个筐子地瓜时,她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