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守田送文澜下山。
刚走出北山地界,两人便被人围住。
文澜牵着马,似笑非笑地看向鼻青脸肿的大汉,“怎么,还想打?”
大汉垮着一张花脸,上前两步站定。
而后突然一拳捶在胸口,深深弯下腰去,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你这是什么意思?”文澜问。
大汉答道:“你那天说,想要粮食得求你,算数吗?”
文澜一笑,“哦?打不过我想起来低头了?”
“我族的牲畜不是被打仗冲散就是被抢了,留在北地我们熬不过这个冬天,所以才来大虞,先前得罪了你,我赔罪。如果你有粮食能接济我们,帮我族人度过这个冬天,那托会记着你的恩情。”
“听起来,你是这支部族的首领。”
“是。”
“原先跟着哪个部族的?”
“小戎。”
文澜挑了挑眉,“粮食我有,但我不是什么会发善心的好人,你想要,得帮我干活。”
“好。”那托脸上轻松许多。
“先别急着答应。”文澜兜头给他泼了盆冷水,“大虞和北方部族向来互不干涉,如今你们到大虞的地界来,需得在地方官员那过明路,否则这时节一个通敌叛国的帽子扣下来,我们也吃罪不起。”
那托急了,“大虞的官儿怎么会管我们,你诳我呢!”
文澜冷下脸,“再跟我龇牙,你一粒粮食都别想拿!不仅我这,整个黎山都是如此,不信你就试试!”
那托一脸怒色。
两人僵持半晌,最终那托败下阵来。
“我做不了大虞官员的主,他们也只会把我们撵走,算了吧。”僵持的这么一会儿时间里,他已经想好,大不了就回北地和那群人干一架,他一族就算死,也得咬下别人一块肉来。
“慢着!”文澜叫住人。
那托停下。
“黎山县令那边我有关系,可以帮你们说,只有一条,若是我说动了县令,人家派人过来收拢你们,你可不要不服管束。”
那托看着文澜,面露迟疑。
在他的印象里,大虞人弱小狡猾,官员更是奸诈,如果他们落在大虞人手里……那还不如回北地和其他部族拼个你死我活!
文澜嗤的一声笑了。
“你昨日不是很凶吗?怎么现在是怕被欺负吗?”
“欺负?就凭你们虞人?”那托立即反讽。
文澜暗中和马守田对了个眼色,而后翻身上马,“你不怕就行,我这就回黎山,最多两三日就会有人来管你们,然后我们再谈合作的事!”
说罢,她又同马守田道了别,驾马离去。
留下马守田一人面对一众戎人。
那托拦下他,“她说的话能算数吗?”
马守田道:“别人的话或许不行,但她说能帮你就一定能帮你,她若帮不了,你也别指望着别人了。”
说罢转身回山。
文澜回城之后先去了县衙。
“县令老头儿!”她把马拴在县衙门口,一进府衙就开始叫人。
文德厚先被她的嗓门吵出来,一照面就拉下了脸,“这是府衙!你大吵大闹像什么话?成了亲也没有稳重一些!”
“我有急事。”
文澜确实很急,她在北山耽搁了三日,快些跟县令说完,她好尽快回去哄家里的小郎君。
“有什么急事儿也不能在这儿吵吵嚷嚷的!”文德厚皱眉教训。
文澜充耳不闻,“县令老头儿!老头儿!”
文德厚气得脑门嗡嗡响。
而屋舍侧边的一条小道上,黎山县令拎着裤子急匆匆地跑过来,“来了来了活祖宗!你要干啥啊?”
间隙里对着文德厚点了下头。
“我有急事找你。”
“啊,啊。”县令茫然地应了两声,而后对文德厚道,“老文啊,你先忙去吧。”
文德厚点点头,又警告地看了眼文澜,叫她说话注意点。
文澜急火火地拉着县令进屋,“是这么个事儿,北地前些时候不是打起来了吗?”
“是啊。”
“他们有些人无家可归跑我北山去了,这也算流民,该你管的事儿。”
“啊?”县令脸上的褶子拉长,“这怎么就是流民?怎么就该我管了?”
文澜耐心道:“他们是不是因为战乱流离失所?”
“是…吧。”
“是不是离开家园拖家带口来到这儿找活路来了?”
“那我可不知道。”县令预感不妙,连忙否认。
文澜替他改了肯定的回答。
“总之这个事儿就是该你管,这些人要是不安顿好了,到处生事,你这县令也当不消停。”
黎山县令喝了一大口茶,缓了缓道:“我看出来了,你今天就是来让我安顿那些人的,我要是不干,你就赖上我了。”
“对。”文澜肯定道。
“你说得轻巧!”县令一脸苦相,“你看看我县衙这几个人,管着县里县外的一摊事儿就已经忙不过来了,现在还要加固城防,哪有闲心去管那些人呢?”
“这还不简单?皇帝给你流放多少大臣过来呢?之前这些人管着一国事务,如今还管不过来你一个县城了?”
县令哑口。
顿了顿,他挣扎道:“这些人毕竟是流放犯人。”
“得了吧。”文澜一脸你看我信你吗,“你都跟虞都阳奉阴违了,还在乎这个?”
县令又灌了一大口茶,“…你来之前就算好了是吧?”
“是啊,我急着呢。”
县令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