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娜夫人让管家为他找来一条新的黑色马裤,他把在壁炉前面烘干了的靴子重新换上,夫人一面吩咐厨师准备午餐,一面笑着问他怎么会那么不小心,跌落到了泥塘里。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下,抬眼看见二楼的走廊上,有一个娇弱的女孩的身影闪过。
碧云趁着大厅里空无一人的时候,在二楼的走廊上把信封扔了下来,当他接住这纸飞机一样飘落的信笺的那一刻起,就感到手里的这封信有些不对劲了,于是他拆开信封口,迅速向里面扫了一眼,只见那张信纸已经变成了碎纸屑。他的眉头隐隐簇了起来,并没有说话,把那信封塞进了怀里,转身离去。
碧云回到了杰米的房间,从窗子里望着他那辆黑色的梅赛德斯车子出了院子,消失在道路尽头,小杰米扯扯她的裙子,她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说:“后天,我们就要去医院复诊了。如果恢复的好,就可以拆了石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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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在哈维尔河畔的一所静谧的别墅里,房间的窗子都是黑洞洞的,只有三赋鲆隐的灯光。黑衣的男人端坐在黑色的椅子上,用修长的手指展开一个白色的信封,把里面的东西像是雪片一样抖落在黑色的办公桌上,面对着这一堆白色的纸屑,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深陷在眉弓里的蓝色眼睛也闪着寒光,“竟然撕的这么碎。这个蠢女人!”他咒骂了一声,而后果断地抓起了桌子一角的电话。
“谁在值班?”
“长官,长官您好!是蒂姆·艾尔斯特纳少尉,请您吩咐。”
“少尉,请帮我转接刑侦技术处的弗兰克上尉。”
“是的长官!”
几秒钟之后,电话接通了,传来一个沙哑的中年男人的声音,“您好,长官!”
他自知应该给这位深夜值班的经验丰富、工作勤勉的下属问候上一句,只是此刻没有心情多说别的,直截了当的开口。
“弗兰克,我想咨询你一件事情,”他略顿了顿说:“是这样的,我手头有一份重要的纸质文件,被粉碎了,如何复原?”
“粉碎了?请问粉碎到什么程度?”
他随手拿起了写字台上的一把直尺,量了一下。“每张碎片直径大约一个厘米。”
“恐怕……只能人工拼对了,但是……”弗兰克上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电话那边一声干脆的“谢谢。”,接着就被挂断了。
他从别的房间找来了三盏台灯,分别放置在桌子的三个角落里,这些台灯从不同的位置把这个写字台照亮,又在台面上平铺了一张用于绘图的黑色大纸。在案头整齐地排好了镊子、放大镜和胶水、用于标号的铅笔。
“好吧,现在开始。”他掐灭了烟,端正了身子,喃喃自语。
从十天开始,他全神贯注地做这件事,完全地沉入了其中,直到落地的大钟响了三声,时间是午夜三点了,那些碎屑已经被他拼对上了一多半,黑色的大纸上,差不多完整地呈现出了图案,只差一只鸽子的翅膀。
他揉揉额角,这几盏台灯的光聚合在一起,照得他眼睛有些酸痛。他想自己并不适合案头工作,自从他调任帝都之后,在办公桌前坐的久了总觉得视力不如以前。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小茶几旁边,自己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然后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瓷杯子,踱步到了落地的窗子前面,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隙。
窗子外面的风很大,他想起了在这种闪电暴雨或者是狂风大作的天气里,那个小女人都会像只胆小的兔子一样,瑟缩在他的怀里。如今,她躲在这座城市里或许是唯一一个他知道却动不得的地方。
“真他妈的,该死的蠢女人。”一想到这些,就让他陡然间火冒三丈。他在心里又骂了无数次,最后深吸了口气,压抑下了这股怒火,重新坐回到了桌子前面,用镊子夹起一张纸片,在灯光下,仔细比对着纸片锯齿的接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