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论道已经论到这个程度,朱熹感觉自己也已经无话可说了。
他对赵官家深深一拜,说道:“是小民愚钝了。”
群臣见状,纷纷震惊。
朱熹败了?
朱熹败了。
这场辩论被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退朝之后,大臣们也在私底下议论纷纷。
无论是五皇子赵淳,还是后来的赵官家,他们说的许多内容,都不是一遍就能懂的。
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掺杂了太多日常惯性思维,它帮助人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却也遮住了人的眼睛。
朱熹出宫后,就收拾行囊,离开了汴京。
他走的非常低调,坐着一辆马车,没有拿多少书,唯一拿的几本书,都是赵官家写的。
那辆马车和汴京城所有出入的马车一样,淹没在浩渺的人群中。
没有人知道朱熹去了哪里。
甚至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他还在汴京。
至于辩论的结果,也已经从宫里传了出来。
有两种声音。
一种是朱熹输了,输给了五皇子赵淳。
另一种是朱熹赢了,赢了大殿上所有人。
这立刻让儒生们狂喜。
于是,朱熹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再一次被提升。
有人甚至歌颂朱熹已经超越了历代大儒,距离亚圣孟子不远了。
但不知为何,朱熹却不见了踪影。
还有人说朱熹已经败了,他的道全面瓦解,是彻彻底底的伪学,他本人已经逃离汴京。
为此,学术界的互骂又开始了。
时间转眼到了靖康二十一年的秋天,汴京城街边的梧桐树叶变得金灿灿的,风一吹,便漫天飞舞起来。
此时距离那场影响深远的辩论,已经过去整整一年。
这一年的时间,汴京发生了许多事。
首先是《自然法》这本书的出版,据说是五皇子赵淳写的。
它的开篇引用了荀子《天论》的一句话: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随后,它就点明了主题:人间有法,如东升西落,似春去秋来,不为人易,不为君去。
自然法,三个字,顾名思义:法就像自然规律一样,它不会因为人的主观看法而改变。
这本书极其晦涩难懂。
一般人拿到看之后,会觉得很奇怪,法是人制定的,怎么可能像太阳东升西落一样不可变呢?
但它却像一团温和的火焰,在汴京的学术界传开。
有人不眠不休地看完了这本书后,仰天长啸:旷古奇才!
有人看了第一页就睡不着了。
还有的人一边看,一边拿笔写,几乎对书里的每一句都喷上几句。
有意思的是,两个月之后,这本书就被放到了议法院里,作为议法院必读的书籍之一。
从学术影响上来说,赵淳小小年纪,就已经超出几乎绝大多数同龄人。
前有传闻朱熹是神童,现在汴京学术界却都在传五皇子赵淳天纵之资。
当然,儒生们是不愿意相信的。
他们拿着那本《自然法》大骂这些都是狗屁不通的妄言,法律都是人定的,怎么可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呢!
这种如此简单的错误,居然被那些新学派奉为圭臬,这不是脑残行为是什么?
但无论怎么争论,《自然法》却在以更快的速度出版。
它对人的影响,不像儒家那样是经验层面的,而是思考方式的一种重新塑造,对世界的重新理解。
就像虞允文看完这本书之后,给出的评价:它是继《辨证论》之后,又一部分可以开创新时代的巨著。
事实也是如此,靖康二十一年的许多学生读完之后,感觉视野一下子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不知为何,许多学文的学生,突然涌向了理科。
例如数学、物理、自然。
年末的时候,东京大学一个叫杨万里的学生,发表了《几何论》。
杨万里十五岁就进入了东京大学读儒学,十八岁转到军事学院。
今年二十一岁,以他的履历,应该早就可以离开学校,被分配到一个很好的地方任职初级军官,然后节节高升。
但这一年,他转到了数学学院。
据说自从秋天看完《自然法》后,他立刻申请了转院,到了数学学院后,他几乎与世隔绝,将自己一个人缩在屋子里,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数个月之后,这篇《几何论》就发表了。
一经发表,京师震惊。
杨万里自己是这样说的:它是宇宙的语言,是道在人间声音。
当这本书传到工学院的时候,整个工学院都疯了。
工学院的学生,在寒冬中狂奔,有人疯狂地大喊:新的时代开始了!
还有人仰天长啸:我能再现明堂的辉煌!
更有甚者是这样说的:《几何论》重新赋予了工学生命,城市、街道、房屋、园林,一切我们可以建造的,都会变得不一样。
时间转眼来到靖康二十二年,年初的时候,陈规的《实验论》发表了。
《实验论》阐述了一个核心观点:通过实验的记录,推导因果关联,得出道的具象规律!
人们还在《几何论》的山洪海啸中,突然横空出世的《实验论》,再一次将人们带入了另一个新的领域。
紧接着,陈规发表了第二本书《归纳法》。
这本书是对《实验论》的补充,《实验论》里列举了大量实际案例,向人们表述了实验的过程。
而《归纳法》则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