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听到兄长的呼唤声,多少愣了一下,这趟过来之前已经跟家里说定,先是女人们去闹。女人闹起来也就是一哭二闹之类的,男人们动起手来打出个好歹来都是事,朱家小门小户的,虽然想从大房和二房手里抠钱出来,闹到官府并非他们所愿。
顺着声音看过去,朱氏嘴巴顿时张大了,这趟跟着朱氏过来的朱家女人不少,都是张大嘴巴一副惊呆了的表情。此时朱大爷脸是肿的,腿是瘸的,身上的衣服都烂了,背上还有血条,血虽然不多,衣服却是烂了,看样子是被人砍了一刀。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朱氏看到朱大爷这样,惊的说不出话来,刚才要是假话,这就是真哭了。
朱大爷也哭了,他早就哭了,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流。他晓得父母和妹妹打的主意,一万银子与聂家也许只是毛牛一毛,但对朱家绝对是天文数字,朱家开间布行一年收入也就一百多两银子,一万银子就是朱家一百年的收入。要是能多分到一万银子,对朱家来说,将来一辈子生活都不用愁了。
至于将来以后,大房绝户,箫殇成了二房的女婿。与其想以后占什么便宜,那还不如想着现在分家的时候多拿点,只要有了这么银子,一辈子吃喝不愁了,还有什么烦恼。
今天就是争家产的重头戏,朱大爷老实惯了,这种事情从来不敢出面,为此朱太太还常骂他不中用。今天他在后院染布,正干着好好的,结果几个流氓样的人冲过来,先是砸店后是砸人,倒是有邻居看到了去叫捕快,结果捕快过去了只当没看到,转身走了。
等几个流氓砸完打完,朱大爷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后来流氓就指着他说,箫大爷是青阳的一号人物,与许多道上的兄长都有恩情。不是让朱家欺负寡妇,但也得看看能不能欺负的起,这回只是砸店,伤人,下回就是扔人进海了。
朱家小门小户哪里见过这样的世面,朱老爷当场就吓晕过去了,朱大爷把朱老爷扶到床上,又托邻居照看着,他则赶紧过来找朱氏。这回是真知道了,箫殇真是惹不起,还想从他养母和岳父家里弄钱,这不是虎口夺食吗。
“妹妹,我们惹不起箫大爷的,快点回去吧。”朱大爷边哭边说。
朱氏看着兄长这样,心中既是震怒又有几分害怕,没有理会朱大爷的话,却是指向聂二太太骂着道:“好恶妇,这样欺负人,我跟你拼了。”
说话间朱氏抱着孩子就往聂二太太身上撞,聂二太太连忙后退几步,冯惠姐却是上前一步来,对着朱氏就是一个大耳光,随即借步一推,把朱氏推的一个趔趄,要不是被朱家人上前扶住,非得摔地上不可。
朱氏手里抱着孩子,孩子哭的厉害,朱氏哭的更狠,指着冯惠姐骂道:“你个不下蛋的母鸡,竟然对孩子下手,如此恶毒的心肠,怪不得要取家断子绝孙。”
“你非要抱着孩子来打架,当娘的都不在意惊到孩子,谁会在意。”冯惠姐冷笑着说,刚才旺财家的来报信时,聂二太太就让她回洪家报信,朱家店铺被砸不关二房的事。想想以前箫殇在青阳的大名,有人出头也理所当然。
朱氏指着冯惠姐和聂二太太是破口大骂,看向围观群众哭诉着道:“大娘,大婶们看看,这样的伯娘,这样的冤家,就是要置三房于死地,让三房断子绝孙呢。”
朱大爷瘸着腿,肿着脸过来时,围观群众里有怕招事的早就转身进屋了,至于原本想说几句闲话的,看到被打成这样的朱大爷也顿时不作声了。嘴唇动动说几句闲话不要紧,但要是说几句闲话的后果是被打成猪头,那谁是傻子,早就知道要住嘴了。
朱氏还要再哭,跟着过来的朱家亲友们却是不想闹了,本来是亲戚叫来助助阵,不管是骂阵还是打一架,其实都没什么。但看到朱家铺子都被人砸了,人也被打成这样了,心中便有几分怯意。
朱家人正想溜,却发现两波人从两边街口走过来,手里都抄着家伙,像是洪家船行的人。朱家人顿时怕了,她们想的只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哪里想到人家上手就是全武行,又是砸店又是抄家。
“像你这种忘负义的白眼狼,我也不想浪费口舌跟你讲什么道理,今天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就给你长个记性。”冯惠姐指着朱氏说着,骂道:“上次打了你娘,这回她就不跟着来了,果然是一家子贱、货。”
朱氏看着两边街口过来的船行打手,心中也有几分怕了,不禁把手里的儿子抱的更紧些。嘴里不敢服软,叫着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敢怎么样。”
“我敢怎么样?今天是二房米行开业,你过来闹事,还敢问我怎么样。”冯惠姐说着,指着朱氏道:“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算是什么东西,三房白得了那么多东西,仍然不知足。”
“三房的东西是白得,那二房的东西难道就不是白得的,既然钱是大房挣的,大房绝户了,东西自然该是二房和三房平分,凭什么二房比三房得多。”朱氏叫喊着道,要是三房该得十八两银子,那二房也是该得这个数,凭什么分家时二房要占两份。
“分家的时候所有财产都是分摊的,大房的财产是大嫂的,箫大爷提亲拿的聘礼,那他自己另外寻来的,二房并没有多占一分一毫。”聂二太太忍不住分辩道,本来不想动嘴了,还是没忍住说上了。
冯惠姐冷哼着道:“太太何必与这种贪得无厌的小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