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他等了好半响。
但何新然似乎并不想答话,只是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不停呐呐自语。
他知道,这一时半会儿是得不到回应了.....
陈奕有些失望,轻轻摇了摇头。
随后无视了一干紧张的何府家将,再向前踏出一步,对其解释道:“此事,我不知你父亲是否参与,又参与了多少,若他当真有从中出力,那有今日下场便是咎由自取,但......”
“来此之前,曾有人告知于我,汝父绝非奸恶之辈!”
说到这儿,他语气渐转柔和,似欲劝其回头道:“若此事与汝父无甚干系,是你一人做下,那么现在跟我回城还来得及,只要你自认罪责,说不得还有机会保他一命!”
“但若为了偷生,任由他去顶罪......汝父此番不止必死,死后,还要遭受永无止境的泼天骂名!”
“事到如今,我料想你心里清楚的很,再多言也是无益,我予你半刻钟......”
“你自做个决断吧!”
说完这番话,陈奕将衣袖一转,侧过身去,竟是懒得再去看他,自顾自地迎面吹起了风。
他一直在强忍着杀意,方才也并未主动出刀,正是因为想要道出这番话,如今话已道尽,自是再无甚可言。
......
说起来,陈奕也是刚刚知晓。
原来陈华竟是与何少杰极为相熟......
怪不得当初听闻何家可能有通敌之人时,如此惊讶。
方才在陈府正堂中。
陈华上前附耳时,不止告知了心中猜测,还请求陈奕,截下何新然时,能留其活口,并将其带回县衙彻查一切。
他现在还记得当时陈华的话:“二公子,我与他少年时便相识,素来有交情,不仅对其知根知底,就连我家小侄与何家大女的婚事,家中亲戚也是托我做的媒......”
“其为人,性烈如火,但重情重义,是极为正派之人,当不会做下这等丑事。我料想此事必与他那次子何新然脱不了干系......”
“与他相交一场,我实不忍见他因一逆子而落得如此下场,斗胆请托公子,休要走了那何新然,将他带回来,查明真相,若真与何少杰无关,或可保其一条性命!”
当时听完之后。
陈奕虽有些踌躇,但还是应下了。
......
官道之上,小树林旁。
一阵阵呼啸的风声在回荡作响。
一白衣少年与一帮持刀弄剑的菜农对峙于此,场面看起来无比的诡异......
少年形单影只,但却神色平静,耐心地等待着何新然的答复。
而在众人保护下的何新然,却是神色恍然,仍然沉浸于内心世界,看着无比的煎熬。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一滴的流逝。
半刻功夫眨眼即将过去。
他始终不曾开口。
最后,反倒是他身旁的领头家将挺刀出面,代替他质疑陈奕道:“你有何证据指认我等通敌”
“怎知你是不是在诱骗我等?”
同时,他还有一句话埋在心底未曾道出......
这是通敌叛国之罪!
哪怕何新然回去全盘托出,也不见得能让何少杰活下来,更大的可能反而是去白白送死!
......
骤然闻得此言。
何新然豁然开朗,脑中不断涌生的杂念戛然而止,同时心中求生的yù_wàng在一瞬间压倒了理智和亲情,汹涌澎湃的喷发了出来......
“没错......没错!”
仿佛在为自己的逃避辩解,他不自觉的挥舞着双手,同时口中喊道:“你在赚我回城,你在诓骗我!你们根本没有证据!!”
“更何况,父亲怎会做出自首这种蠢事?!”
他此时的声音已是无比嘶哑。
一路来顺风顺水的他,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显露出疯狂之态。
陈奕终于彻底失望了,并不去看他,也无丝毫反驳,只是侧着身,自顾自地说道:“半刻已至,告诉我......你是回去认罪,救你父亲,还是想......”
“死在此地?!”
何新然脑中已然濒临崩溃,耳中仿佛只能只听见那一个死字......
下一刻。
他终于爆发了,指着陈奕,面色狰狞地对众人怒吼道:“杀了他,杀了他!”
何府家将们并不畏死,领头之人当机立断,厉声喝道:“起六合阵,我等来拖住此人,其余人速速带着少爷逃离此地,快!”
片刻之间,杀机再次弥漫了周围的空气。
五名好手闻言果断就位,配合着他再演六合之阵,同时两名贴身护卫已是扛起了还在不断挣扎的何新然,往树林之中逃窜。
奈何,陈奕似乎并没有兴趣在陪他们浪费时间,一丝纯粹的杀机在眼中一闪而过,右手已然搭上了腰间刀柄。
但随后,他便被面前发生的景象所惊,手上不由得一顿......
原来,那名领头的家将在他握刀之时。
似乎心有所感,果断的逆运自身功体,不惜毁去多年锤炼而来的内力根基,在一瞬间将体内真气狂暴化。
他竟是以性命换取片刻时间的爆发!
随着他的举动,其余五人对视一眼,纷纷效仿,一时间六股汹涌的真气如高涨的焰火一般升腾而起......
“竟如此忠心?!”
见得此景,陈奕先是啧啧称奇,随后叹息道:
“可惜了,这忠心没用到正途上啊!”
六人根本不与他多言,下一刻,手中兵器已然带着沛然的气劲华光,齐齐攻向陈奕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