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才说道:“义忠亲王素来睚眦必报,我今儿没有接驾,恐怕咱们也进不去这王府大门。”林珩劝慰道:“父亲不必担忧,圣上赏赐了我,便说圣上也不大赞同王爷的行事。咱们去了,只管老老实实地请罪了就是,亲王殿下见不见咱们倒是无关紧要。”林海听了,沉沉地看了林珩一眼,道:“我儿果然灵慧。你能看到这一层固然不错,却别忘了,圣上赏赐了你,虽是一片抚慰的心意,却会让义忠王爷更记恨咱们家。”林珩道:“那父亲打算如何应对?王爷位高权重,父亲在朝上岂不是要艰难了?”
林海苦笑道:“这也是毫无办法的事。”若是义忠亲王一味刁难他,只怕到时会有不少高呼“正义”的皇子出来为他解围罢。那时才是最大的难事,林家将被彻底地卷入夺嫡的泥沼之中,再难独善其身。只怕这幕后布局的人,一箭双雕,逼迫得林家投向这布局之人罢。宦海险恶,何况还皇家夺嫡呢,只会是九死一生。他如何能葬送了祖宗基业,当务之急,便是找个人在王爷跟前为林家多多美言,不要让义忠亲王对着林家穷追猛打,好让林家缓口气。只是经历此事,林海不免多思多虑,看来林家也该有所变通了,好歹得搞清楚几位皇子的为人行事,免得又被算计了。林珩见林海想得出神,并不敢出声搅扰,虽则对着今日之事甚是好奇,到底也没多问。
父子俩思绪沉沉间,马车便驶到了义忠亲王府门前停了下来,林珩掀起车上的帘子往外头一看,雕楹玉磶,青琐丹墀,翚飞鸟革,霞蔚云蒸,门列三间,石狮伫立,果真是庄丽严贵,并不是一般仕宦家庭所能比的。门口坐着一群华服丽冠之人,见了人来,也只是坐着不动,林海的长随林义恭敬地走到众人跟前,赔笑道:“几位大爷有礼了。我家大人左都御史前来投帖求见亲王殿下。”
门上的管事听闻是二品大员,才站起来笑着回话道:“林管事好。我这就进去回话。”手里动作并不慢,今儿主子才备了车架仪仗亲往林家拜会,主子这般看重林大人,他们也该殷勤些才是。这管事是门上的,消息一贯灵通,却不知义忠亲王是在林家吃了一个大干回来,正恼恨林家呢?因着义忠亲王暴怒,跟着出去的人也机灵,并不敢胡乱嚷出来。因而这管事还盘算着借着此事在王爷跟前露个脸讨个好,忙打开三间正门中的左侧门,让林家的马车驶了进去。这正门中的中正门除非皇帝、王爷驾临,不然是不会打开的,依着林海的身份能从左侧门进,便是抬举了。
谁知消息递了进去,半天不见个出来回话的人,这管事立时就忐忑不安了。他偷偷觑了一眼,下了马车立在仪门前等候召见的林海父子,二人倒是一派从容,并没有因此而焦躁不安。等了半晌,王府长史才匆匆赶了出来,欠身道:“林大人,今日殿□上不大爽利,怕是不能见您了。您请回吧。”林海也不好当众说出今日慢待义忠亲王之事,含糊道:“微臣今日失礼了,还望殿下海涵。既殿□子不爽利,微臣也不敢搅扰,待明日再来殿下府上请罪。”略说了几句,林海父子二人便告辞回去,不想出了府门,却撞见一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锦衣少年。林珩一惊,竟是竺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