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宝笙便进来服侍夏小宝起床,夏小宝见了她也没了睡意,赶忙起身,嚷着要查看她的伤处。
那人的这一掌劈在了宝笙的脖颈处,虽然不是要害,但力道却不轻,宝笙到底是孩子,身子骨娇嫩,明显看到一处凸起的淤肿。不过经过处理,宝笙伤处的疼痛减轻了许多,现在只是扭脖子略有困难外,其他也无大碍,夏小宝这才放心的洗漱。
宝笙边给她梳着头,边讲早上的见闻:“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歹人今儿一早就被几个小和尚抓了,说是晚上逃跑不小心滚下山去摔死了,他们找到尸身带了回来。我听了这消息,脖子也好受了些……”
夏小宝一惊,猛地抬头扯着了头发,吓得宝笙赶忙赔不是。她顾不得疼痛,拉着宝笙,目光如炬:“死了?”
“是啊,死了。怎么,姐姐不高兴吗?”宝笙侧着脸,满腹狐疑。
夏小宝不语,半晌才说:“那人并没有伤害我们……”
宝笙心中感慨夏小宝的善良,便笑着传递些安慰予她:“姐姐当真是菩萨心肠呢!我真是该打,这般恶毒。人死不能复生,但愿那人来世投胎做个好人,好好享福去。想来方丈大师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姐姐就别再多想了。”
梳洗完毕,夏小宝还是按捺不住性子,也不等早膳,一溜烟小跑出去。
宝笙这次不敢怠慢,撂下手中的活儿就追了出去,边跑边喊:“郡主,等等我,这是去哪儿啊?还没用早膳呐……”
“我要去看看那人。”
“啊?!郡主,这可使不得啊……快回来,他已经死了……”
夏小宝可不管这些,她不敢相信那人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死了,他并未伤她们分毫,这其中必有隐情,怎么还没等到机会澄清就死了呢?!她心中燥热的很,像是她自己亲手杀了人一般。
在走廊,她拉住了一个正在扫地的小和尚,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地问:“那刺客在哪儿?”
那小和尚被这般一问,半晌才反应过来,郡主问自然不敢不答,便犹疑着抬头手指了指南面:“在延益堂……”
夏小宝二话不说,撩起裙子便狂奔过去。
延益堂的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两个僧人看守。见了夏小宝纷纷行礼,她只当没看见,兀自去推门。
两个僧人没来得及阻拦,她就推开了门。前脚跨进门时,她还是风风火火的,后脚却犹豫了起来,风化了多年的干尸她是不怕的,这鲜活的尸体……余光瞥见那两个守门僧人也跟了进来,便不再犹豫,缓缓走向那具正在慢慢*的*,几个小时前还是鲜活的肉,那股带有潮湿气息的臭味似乎还在她的鼻间萦绕。
门板似的木架子上,尸体躺得笔直,微微岔开的双腿像具没收好的圆规。破烂的灰色衣裤,板寸头,沾满泥灰的脸又添了些斑驳的血痕,这些红的黑的油彩反而衬托出死人皮肤的一种病态的干白。夏小白定定看了一会儿,不确定是那晚的人,但又确定是,谁让她压根儿不知道他的模样呢。记忆里虽然有那双眸子在闪闪发光,但这死人是闭着眼的……不过这身衣服倒是真切的。
这时宝笙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把拉住她的衣袖:“郡主,我的小姑奶奶,一大早的跑到这里多晦气,要是被王爷知道了我们都是要挨棍子的,王爷还在等您用早膳呐!”
夏小宝一想也是,何必对这么个奇怪的男人念念不忘的,正待离去,转头时瞥到尸体撑开的右手,那手上除了一道浅浅的割痕便再无其他。
怎么可能?是她眼花了还是记忆错乱了,那只手明明被她狠狠咬了一口,她现在还记得舌尖上弥漫的血腥臭,怎么这尸体的右手没有咬痕?她忍不住扑上去翻来覆去地查看那两只手,答案是肯定的:这是两只未曾被人咬过的手!
可是宝笙说他是僧人们追捕时滚下山摔死的,难不成和尚们搞错了人?再一想,这不可能,这尸体的衣着、头型……天下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有人正好穿着与那人一样的衣服,剃着现代人的板寸头,然后提前死在了那人掉下去的地方被和尚误认后拉回了寺里?夏小宝又想起了方丈和自己的对话,关于巧合的思考。巧合是可解的,无法参透也只是因为人的认识没能达到那层境界,就像现代科技解释了很多谜团一样。
她咬着嘴唇不语,木木讷讷中,便被宝笙拖着移动了出去。
宝笙说的不错,方丈慈悲,明知会遇到阻力,还是毫不犹豫地前往献王寝居,为死者争取最后的宽容。献王素日里不是爱计较的人,但事关自己的宝贝女儿未免有些看不开,跟方丈争执了好久才勉强答应了不再加以责罚。一获得献王的同意,方丈便立刻让几个弟子替那刺客简单超度一番后埋到了后山,简单到日落西山前便全部办妥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尚们继续吃他们的斋、念他们的佛,献王一行也不再提起这事,只是暗地里加强了防护措施,夏小宝也多出了几个贴身侍卫来。
这看上去不过是一场插曲,但真的只是这样吗?
入夜,夏小宝来访时,老方丈正在打坐。屋内灯光很暗,外面风刮树叶的沙沙声声声入耳。
她挑了最熟悉的蒲团,盘腿而坐,闭上双眼时轻声开口,道:“师父……”
“你是想问那刺客的事吧。”老和尚果然非一般人可比,接着便说出了她心中的话:“他并没有伤害任何人,所以老衲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