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姨娘手臂一抬,满脸肃容,“你又说起混话来,大将军、大太太说了多少回,你怎就不长个记性?”
“私底里说几句罢了,谁还到外头说不成?”萧初真振振有词。
萧初疏的丫头在外头听得明明白白的,一调头进了萧初疏的屋里,看着坐在窗下做女红的她,轻声道:“五秀,是有人入府提亲了,是效人家的嫡长子……”便将自己打听来的事,又在初真门外听到的一并细说了。
萧初疏没亲娘,蔡氏待她不好不坏,对于这个家,她是可有可无的,好在这几年她有自己的田地店铺,手头没差个钱,倒不至被下人们小窥,便是而今的冬姨娘,自生了个庶幼子,也不都有了盼头,拿了当年云罗给的银钱,也像模像样地置了田庄、铺子过活。
侍女比萧初疏略大些,急道:“你瞧四秀,要不是宫里的贵人念着,指了门好亲,怕就被耽搁了,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可得多个心思。我们回钱塘两三年,就没媒婆上过门,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好的……”
初疏想到了自己的亲娘,又想她自个儿,她不求荣华富贵,能嫁个真心待她的人就好。“而今大了,我们的婚事,自有大太太做主。”
侍女道:“听说这凌安人原是宫里贵人的亲嫂子,我瞧着大太太定不愿开罪她,这亲事会应的,许是想着门第太低了些,总得摆摆款儿,说要思量一二。”
人家求娶的是庶女,这也是给了萧家天大的颜面。
初疏问:“六秀当真不应么?”
初真若应了,以春姨娘的性子,自会替她谋划、盘算。哪里轮到上她。
侍女道:“没应,给拒绝了,说什么要找个像四姑爷那样的。”
初疏勾唇苦笑。她们是侍妾生的,哪里敢与嫡女比。埋头又做起女红来,“六秀的心思我明白,她是个心高气傲的。”
春姨娘觉得是门好亲,可萧初真死活不愿意嫁这样的门第人家,春姨娘无奈,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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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休日,唐氏领了唐兆平上门拜见,带了两坛子好酒。又有两盒百乐门酒楼的点心来,这样的礼物原是效人家的。
八秀萧初影一路快奔进了院门,带着稚气地道:“五姐、六姐,凌安人带人上门了,你们不去瞧瞧么。”
萧初真不屑一顿地道:“瞧那穷酸样,有上门拜访送酒、送点心的,好似我们府没得这些东西。”
萧初疏只不说话,心却怦怦乱跳着。
萧初真道:“听说四姐姐许的安庆候,人家是徽郡的才子,模样生得好。这样的才算是……”
萧初疏与侍女交换了眼神,侍女点头会意,一扭头出了院门。
上房花厅里。坐着蔡氏、萧众望与两个儿子,又有春姨娘侍立在侧,见了面,一见唐兆平本人,长得端方清秀,中等个头儿,毕竟只得十七岁,但又比同龄人显得沉稳、成熟,有礼有节。透出一股子儒雅气。
萧众望问:“你父亲是举人?”
“是昌隆十二年的举人。”
“后来,为甚没再继续考进士?”这考中了进士、同进士就能入仕途。虽各地又有招考小吏的,但名门世家多是看不上眼。
唐兆平答道:“家父自小有哮喘。身体不大好。”
萧众望将他家的情况问了一遍,见他谈吐不俗,落落有礼,心里也生了几分好感,与蔡氏使了个眼色。
蔡氏问唐氏道:“凌安人做得了主不?”
唐氏笑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我做得主的,再说他的亲事,原是我叔父、叔母交托的。要是能成,今儿就能换庚帖,合了八字若能成就能订亲。”
春姨娘见了人,怎么瞧怎么好,偏萧初真死活不应,非想寻个和萧初雪一样的。
唐氏也想瞧瞧萧家的庶女,虽然萧初雪长得不错,她还没见过这位与唐兆平配的秀呢,不等她开口,唐兆平已起身抱拳道:“萧大将军,我……能见见这位秀么?我出身卑微,倘若她不愿意,我自不会逼她。”
唐氏笑道:“兆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大堂姐,话虽如此,但总是一辈子的事,我不好为难她。”
唐兆平坚持要见见说与她的秀。
虽有些违礼,但萧家人见他倒也诚恳。
唐氏道:“待合了八字,订亲时再见不迟,尚未订亲,你就瞧人,这于理不合,也有损萧秀的闺誉。”
蔡氏反觉这唐兆平倒也可爱,她若再多个嫡女,倒愿意许给他,一瞧这唐兆平就是有主见的人。
唐兆平道:“不说现下就找个算命先生来,当诚了八字,若是得配的,就见见萧秀,也好安了她的心,免得她坐立难安。”
唐氏支吾起来,也没有这样的事呀。
萧众望倒觉得他人好,很爽快地对萧元顶道:“到外头寻个算命先生来,要算得准的。”
萧元顶应了,当即遣了个婆子去寻人。
不多会儿,就从外头寻了个算命先生,当即合了八字,说是相配的良缘。
蔡氏见萧众望看唐兆平是越瞧越喜欢,当即令人唤了萧初疏来。
萧初疏虽只跟李嬷嬷学了一月的规矩,便学得很用心,平日在自己屋里也多有练习,唐兆平坐在花厅,看着进来的秀,款款施礼:“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一早就听说,小心地看了唐兆平一眼,只一眼就将视线移开,生怕被家里人瞧见,模样长得不错,一看就是个实衬人,心里暗喜,因为萧初真瞧不上,反倒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