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冰寒冬夜,这厮衣裳穿得不在少数,一层探进去一无所获,二层仍无所获……
他原不是这个意思,见她居然……也罢,索性任她施为,可唐糖接连探完整整四层衣物,什么地图?那里头根本就是空空无一物。
唐糖不耐欲抽:“东西究竟在哪儿?”
隔着衣物,纪二反将那只小手一捏,攥紧了往最里头一带:“哼。”
由他捏着探了半天,偏又抚到上回那一处细疤痕,便到他的所谓胎记了。唐糖生怕手凉激到他,他非死死摁住,她的冰手就这么直直贴在他的胸口。
唐糖的指尖硬生生勾起来:“你有病么,这手是冰的……”
他不松手,胸膛起伏得厉害。
唐糖惊觉上当,怒叱:“少给我来这套,耽误了正事,谁挡我灭谁。”
那只手心凉得似水,他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只无赖地闭着眼睛受用这骗来的片刻亲密。为她冰凉掌心死死贴着,仿佛这样才真正舒坦了,劳顿了月余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唐糖依然能感知里头的怦怦动静,一时又恼又羞,手指尖往上头狠挠了一把,忽不敢动了,他胸前那段疤痕似乎十分薄弱。
“这般恨我?”
“恨什么,不过是烦透了你。我此刻往你心口上一爪子掐进去,一击即中,大人半点活路都无。”
她连再重挠他一记且下不去手,这种鬼话也就只够骗骗鬼,他享用够了,那只小手也捂暖了,方才撒开去。竟还想换她另一只手来,听见唐糖背过手去骂:“sè_mó。”
“谁?”
唐糖不欲与他纠缠:“……地图何在?”
“我方才的意思是,地图全都记在了心里……”
“真无耻得没了边,一个被人唤作父亲的人,成天招摇撞骗。发妻尸骨未寒,便如此qín_shòu,脑袋里想的尽是什么?”
“你感知不到?”
“我凭什么要感知到?大人心里塞满了秘密,肯对我讲一句实话么?自己一堆烂帐,就不要再招惹……”
这时禁军巡夜的脚步声再次由远及近,他迅速整顿好了前襟,执起她的手,往墙根后头一闪,循着条小道,领她往南行:“贴墙走,四周稍有动静便停下。”
唐糖见他熟门熟路,这个益王府他倒像是探了无数次的模样,依言而动,心中稍定。
往南数百步,他领她拐进了另一条窄道,再往北奔行百步,眼前居然出现了一处残破不堪的院落。是时寒风大作,风声呜咽,这院子本就荒瘠,冻冰的枯叶被吹起来钻进脖子,剐得唐糖生疼。
纪理取下自己的毛领,环在唐糖脖子里,又将她双耳轻轻捂上:“这座后院荒了五六十年,草木枯败。院中这栋房子更有鬼宅之名,外界鲜有人知罢了。”
唐糖有些好笑:“于府上问你地图,非说不允我来。待到了此处,又忽地热心带路,带完了再拼命吓唬我,究竟安什么心?”
“我不允的事情,你做得还少了么?我不领你来,你就不来了?”
“知道你还添乱!”
“别说话,你听……”
赵思危信中的确提及有个废旧院落。齐王所求,正是请唐糖入内细细探明,再将里头情形带出来,向他一一告禀。信中一再申明,什么东西都不必往外取,安危为首。
唐糖拨开点毛领子侧耳倾听,果然有些吱呀动静,似是金属磨蹭的声响,宅子里更奇,倒像是隐约有人在窃窃说话,竟是有男有女,她想要勉力听清,那说话的内容却模糊不明。
唐糖正用心听,忽被他往怀里一带:“别怕。”
她倒被他吓了一条,挣脱不出,只有骂:“真是有病,作甚诬赖我?你自己怕就直说。”
他也不同她理论:“是,糖糖我怕极了。”
“恶心。”
她骂得不够狠,他趁机揉一揉她的头发,心头益发思念成疯。
唐糖一心惦记的都是正事:“大人你看,本想着明日城中人又多又杂,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也方便脱身。我今天本就是来踩个点,真没想到你径直带我来了这里。如今你在倒也甚好,你速速去府外替我望风,我入内一探就归,很快的。”
他气呼呼再次替她紧一紧领子:“休想,上过你一回当,便绝无下回。同去。”
唐糖气昏了:“那我不去了!”改日避开此人,再来便是。
“我替你去。”
“你脑子没病?你去作甚?你对此地那么熟,早不去晚不去,我来了,你就非去不可了?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有了儿子的人踏实点儿,明日就是元宵,纪刀刀极想看一眼京城的花灯,说你去年元宵曾经答应过他的!”
“你若是出不来,你让我明晚一人领着刀刀去看花灯?”
“你敢咒我!我进去绝对出得来你信不信?”被他怀疑到了水准,唐糖自然要不服的。
“嘘……”纪理指指那所废宅,隔着那些仍在窃窃说话的人声,夹杂其间有一缕嘤嘤哭声,听起来柔细且凄楚。
“其他的人声很模糊,这个倒清晰。似是位女子,大人对这儿这么熟,这女人……是人是鬼?你可曾见过?”
“不曾,这所宅子……我进不去。”
唐糖很惊诧:“锁砸不开么?我看看。”
她趁势往前跃开几步,欲去屋前寻锁,知道他执拗,干脆回身等着他。纪二神情终于略微满意,上前牵紧了唐糖,由她领近了废宅。
这宅子的门看起来并不紧,为风吹得噼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