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掌殿的练气理论课上得是昏昏欲睡,在座诸席同修的头全部耸拉着,但两两却不敢睡。一来练气是她这副凡身提升灵力修为的必须,她就睁着眼睛盯着掌殿,其实气息已在体内逐渐地游走。二来她如今是虚夷的徒弟,她不能让他面上无光。
掌殿把练气之论洋洋洒洒讲了两个时辰,在座就只剩下两两一个人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深表欣慰。
两两的周身散发出气息融汇的雾气,掌殿啪地一声,把教尺甩在桌上,座下诸人全惊醒了。
“你们看,你们看看孤童,我才刚刚讲完,他便已能顺气导引,散发体外,你们若是能如他一般认真听讲,飞升就指日可待了!我这便去向集仙诸位仙长、集玄诸位长老汇报去。”
他赞许地望她一眼,随后目光在四周逡巡一圈,一叹离开。
四周睡醒的同修们朝着她聚拢过来。便听其中一个白净面皮的人瞧着她说:“是不是……昨晚虚夷仙人给你开了小灶啊……”
另一人反驳:“自家师父开小灶,有什么稀奇的?”
白净面皮对反驳那人说:“子华上仙晚间会叫你上殿一起睡吗?”
那人一时语塞。看来他的师父是子华上仙。想必子华上仙近日准备仙官考试颇费工夫,也没有时间来管徒儿吧。
“是啊是啊,一起睡可真是稀奇……”围着的人聒噪地交头接耳。两两倒是无所谓,她在昆吾神界时也没少被师兄们嘲笑,到得冥界,又为了幽冥秘术和父君、和卷耳耍心眼,背后的指点她也没少听,她继续淡定地练着气,想来要是能提高个一层,她爬阶梯也不会那么累了。
白净面皮盯着两两,眼神诡异得很:“孤童你男生女相,把你这张面皮和女子们比,她们也比不上,就是和集仙殿那位公主比,也不见得逊色……再看你说话细嫩,音调妩媚,连看你走路都不大正常……”
后面的人总结:“娘娘腔呗!”
白净面皮竖起拇指:“精准。孤童,你不会是断袖吧?”
众人异口同声地哎呦一声,嫌弃地后退了几步。
旁边子华上仙的那位徒弟也说:“那虚夷上仙……”
众人陷入了深度的思考。
到了夜晚,众人早已经散去,两两觉得今天也算修得有点小成了,便跃跃欲试地出来。结果这一腾飞倒是比原先快了些,但要爬到集仙殿上去,还是要花上一整夜。还不如生爬来得爽快。
可是生爬这么不符合上仙气质的事,她觉得不能这么干。如若同凡人一般行走,便注定只能做个凡人,既然如此,还是豁出去了,就这么一边飞升一边练气吧。
凡身的修炼要比仙胎神族多出几个步骤,这多出的第一步就是练气,练气又很憋屈地分了八层,再上是开光,开光之后,寿命会延长,修炼也会顺畅许多。但开光也有八层,要开八次光才能达到筑基,每次延长一百年。但是如果八次之后,修为仍然达不到筑基,恐怕就要再多向掌教长老开几次,多修炼个几百年了。
两两的凡身若是在这里待下去,恐怕也要再用千年光阴才能重回仙位了。如今便只能等到风衔伤好之后,将她的原身给带过来,让她魂魄回到原身里去。
想到这里,也不知风衔有没有好好保护她那没了意识的原身,可千万要续着真气,不能让她断气而死了啊……
“你打算飞多久,还是打算晚上便不睡了?”身下石阶上站着一个注目的身影,抬头望着她说。
虚夷不是说晚上不来接她嘛。两两尴尬笑笑,说:“狮虎,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
虚夷还是望着她:“你一直没回来,我放心不下。”
这话听上去暖暖的,两两心里一动,气息有点乱,没成想给跌了下去,“哎呦”一声。
虚夷自然是接住了她。但接住了,却不放下,就这么抱着开始登石阶。
两两看他要“生爬”,赶忙地制止道:“一万多阶,还要抱着我,爬上去你明日便站不起来了。”说着便往地上跳。但虚夷却不放手,结果两个人一拉扯,两两踩到了自己的袍角,往后仰倒下去。
虚夷一手就势抱住她的头,另一手托住她的腰,两个人一齐倒在石阶上。
他就这么托着她的头望了她一会儿,这样的姿势好似是当日她从云端摔下来后,他俯身抱住她的姿势。
姿势还没维持了顷刻,便听见下面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她转头一看,是那白天的白净面皮。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闲修士,正趴在不远的台阶下面看。
唉。两两叹一声,白天给虚夷竖立的良师高徒形象,可算是要被这一阵八卦小旋风给刮没了。
生爬就生爬。两两将他推开站起来,撩起袍子往上狂奔一阵。不就是跑嘛,谁不会,只消别给这破袍子又绊倒了。
跑着跑着腰里一阵暖意,身子随之腾起。虚夷还是从后飞上来,将她带了上去。
上到西殿前,虚夷带着她沉稳地落下来,才将手掌从她的腰上拿开。两两虽然不在乎下面修士的言辞,但也不能不担心虚夷。虚夷尚要在这山上待下去,她却是过不多久便要离开的,若是真有人说虚夷的不是,便是她的罪过了。
她正揣度着该怎么和他说,以后还是不在一个卧房里睡,也不能显得太亲昵之事,结果殿里响起了女子低低地吟唱声。
“有彼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脉脉不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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