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太爷突然想起,不管是王氏,还是莫锦冉,之前在山谷镇的时候,都有过疯癫的传言,这不正附合了皇上的性子,若是自个儿将王氏和五丫头的疯癫之症放出去,皇上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东伯,大夫人和二小姐今儿个疯癫之症发作,胡言乱语,已经被我用家法教训过了,不过,到底是大逆不道,不容姑息,你让人抬着她们回房,好生照看着,莫要再让她们胡言乱语,惹来滔天大祸了。”
莫老太爷三言两语就将莫锦冉和王氏定位成疯癫之症的病人。
莫锦冉再也无法装作淡定了,她摇头大叫:“不,不……我没有疯癫,我母亲没有疯癫……”
她感觉到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了,若是疯癫之名传扬出去,她这辈子还有什么可指望的,别说嫁入高门贵族了,就是寻常百姓之家,谁又肯娶一个疯癫病症的女子回家。
这么一下想,绝望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一点一点刺进她的心脏,拼尽了全力,也无法将这种冰凉的绝望赶出来,只能一遍遍的摇头,一遍遍的抗拒着:“不……不……我没有疯癫……”
她不曾想过,会再一次,她被迫背上疯癫的名声。
都是莫锦好这个贱丫头的错,若不是她故意引着莫老太爷,老太爷是不会想到这一点的,她这是要活生生的逼死她和母亲啊!
好在王氏早就晕了过去,否则听到莫锦好的话,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模样,说不定还真的因此而疯癫了也难说?
莫锦好她欺人太甚,她这是要将她们母女逼上绝路啊!
恨意的火苗,在莫锦冉的心口燃烧起来,很快星星之火就呈燎原之态,莫锦冉赤红着眸子,狰狞的表情,透着刺骨的寒气和恨意:“莫锦好,你不要欺人太甚!”
烂船还有三两钉呢,只要逼急了,她豁出去,拼个鱼死网破,她活不下去,就不会让莫锦好活下去,一定拖着她一起下地狱。
欺人太甚?
这词从莫锦冉的嘴里说出来,多么的新鲜啊,难道只许你们欺负别人,就不让别人反击你,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若是说,她这样就叫欺人太甚,那么前世这对母女对她做的又算什么?抢了她的婚事,意图毁了她的清白,逼死她情同手足的丫头,最后还将她给别人,冥婚为妻,那一切算不算欺人太甚?
锦好清冷的眸子中闪过摄人的光芒,随即就快速的掩饰下去,转向莫老太爷的时候,又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祖父,您看到了吧,我早就说过了,二姐姐定然会责怪我的,这主意明明是您自个儿想出来的,与我何干,可是二姐姐却又推到我的身上来,以后这二姐姐和大伯母的事情,我可不管了,好心没好报就不说了,若是弄得一家人反目成仇就没意思了。”
她站起身子,走到莫锦冉的身边,笑吟吟的说道:“二姐姐,你若是不同意祖父为你开脱,非要做个志向高洁之人,那你就请祖父将你绑了送到府衙中去……”
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诚:“或者,你请祖父帮你上个折子,自承罪责,将所有的罪责一力承担,这样您就不用担上疯癫的罪名了。是保住清明,掉了脑袋,还是保住脑袋,毁掉清明,二姐姐,你自个儿选,省的祖父一片怜爱之心,付诸东水不说,还要落得个被埋怨的下场。”
“你……”莫锦冉气的面色灰败,几乎说不出话来,半响之后,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道:“我自然不能辜负了祖父的一片苦心。”
她说完,就闭上眼睛,泪流满面,任由东伯吩咐丫头婆子将她和王氏抬了出去:莫锦冉这一刻心里充满了伤感和苦涩,一双拳头捏的紧紧地——当她选择活下来的时候,就不再是之前的莫锦冉了。
莫锦好微微一笑,看着莫锦冉那挂在面上的两行清泪,木光变得悠远深长。
莫老夫人随着莫锦冉的离去,面色也越发的灰败起来,对着锦好怒吼,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一样,道:“你怎么能如此无情无义,她可是你的姐姐,你就是让着她一点,又能怎么样?她可是你的亲姐姐,非要将她逼上绝路,你才甘心吗?”
黄氏在一旁看了,都暗暗摇头,莫老夫人这些话实在是太没有道理了,锦好这孩子做什么了,怎么就变成无情无义了,若是真的无情无义,那么现在的莫府上下,只怕都蹲到府衙的大牢离去了。
偏心成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莫老夫人的神情显然过于激动,瞧着锦好依旧神色淡然,越发的恼怒起来,狠狠地道:“你就是个心胸狭隘的,不就是见不得二丫头好。你一直就恨着她们母女,对不对?你就是想要替你母亲出气,是不是?”
这下子连莫四老爷都看不下去,觉得这莫老夫人是个偏执狂,偏心也就罢了,可是明明是她偏爱的孙女做错了事情,却还指责无辜的那个。
虽说做小辈的,对长辈要恭谨,受点气也无所谓,可是这般偏执,就是再深的情分也要被耗尽了,也难怪锦好这孩子,这些年一直对莫府淡淡的,都是被这些事情折腾的。
其实不说四老爷夫妻,就是莫二老爷和莫老太爷,都觉得莫老夫人太过分了,事情明明白白的,怎么就怪到锦好身上了?
锦好瞧这神情激动的莫老夫人一眼,在大腿上掐了一把,挤出两滴泪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