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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堪称半年来书香睡的最香甜的一觉。
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房间里大亮,一张笑意满面的脸俯下来,在她左右两颊各亲了一口,她顺势伸出手臂来揽住了裴东明的脖子,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恨不得将自己挂在他身上。
裴东明何曾瞧见过她这般爱娇耍赖的小模样,当下唇角微翘,眉眼弯弯就准备压上来,所幸这会书香已经完全清醒了,猛然瞧见他眼里的欲念,又察觉自己根本不着寸缕的睡了一夜,顿时耳根红透,将他宽厚的胸膛往外推。
“饿死了……”
裴东明将她整个人连同薄被一起抱了起来,就似抱一个小小婴儿一般轻柔,而他的神色也是说不出的温柔:“香儿,不如为夫替你穿衣如何?”目中光芒闪烁,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经过昨天一场大哭与一夜奋战,书香的心彻底的落回了肚子,往日阴霾去了十之七八。她揉揉干涩的眼睛,瞪他一眼:“你怎不喂我饭?”
本是戏谑之语,哪知道七尺堂堂男儿,战场之上谈笑间取人首级的裴某人竟然十分乖顺的点头:“娘子教训的有理!”竟然将她又放回床上出去了。
书香被他这回答给惊住了,瞪着还在微动的门帘发呆,不过片刻功夫,还不及穿衣,门帘一掀,一股香味扑鼻而来,裴东明端着一个漆盘,漆盘之上一碗粥,一碟绿色的小菜,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这是……真的准备喂她吃饭?
书香瞠目结舌。
早晨躺在床上的投食服务,这也太贴心了些吧?
裴东明今日绝早从外面买了只鸡回来,忙活了一早上,杀鸡拨毛,剁肉切块,切了几片姜,连鸡块一同丢到瓦罐里炖了起来,等到鸡汤快好了,又抓了几把淘好的米一起慢火熬着。
凉拌小菜是苏阿妈起来以后张罗的。
老人家在草原上早起习惯了,来到大夏又有点不适应,昨晚睡的早,今早听着裴东明在厨房忙碌,起先只当是书香,便想着爬起来帮她一起张罗早饭。
哪知道起来到厨房一瞧,原来是裴东明在灶间忙碌,不由又是惊异又是好笑。
苏阿妈年轻时候与苏阿爸两情相悦,虽一生无子女,也是被苏阿爸疼了一辈子的,哪里不明白裴东明此刻心境,只觉这对小儿女恩爱的紧。
裴东明被苏阿妈笑的颇有几分不自然,仿佛心事被揭穿的少年,在老人那睿智而洞彻一切的目光之下忽然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局促的往灶间添了三根柴火,这才将书香小产身体有亏之事讲了讲。
从前讨好媳妇为她做餐饭这种事,都是关起院门来他们两个人你侬我侬的保留节目,如今被个忽然闯入的苏阿妈撞见,实在有几分不好意思。
苏阿妈一张老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连连点头:“妇人小产以后是应该好生补一补的。”其实不用说也瞧得出,小产这件事看来对裴东明还是有影响的,他讲起这件事来,脸上的笑意便不觉间没有了,连带着下颔的线条也坚硬了不少。
裴东明心里盘算,当初小产他没有回来,如今回来了再慢慢替她补身子,总还不晚。
他心底里这些打算,书香统统不知。不知自己已经被圈定为未来半年内重点投食喂养催肥的目标,张开口来,吞了一口他喂过来的鸡肉粥,米粒糯香,鸡肉软烂,味道十分鲜美。
不及吞第二口,目光已被裴东明手上的伤口吸引。他的右手背上有新添的伤口,有些地方还有血迹,方才她醒来只顾着与他厮缠,他又故意遮掩,倒不曾被她瞧见。
“不小心出去撞了一下。”
裴东明掩饰的往后缩了缩手,又不甘心的往前伸过来,准备喂她吃饭。
书香横他一眼,红着脸披了件夏袍遮住光—裸的身体,下床翻箱倒柜,在这房里翻出一盒用过的伤药来,又裁了条白细棉布,替他抹好了手上的伤,细细包扎了。
他回来杀鸡拨毛,这伤口都在水里泡了好几回了,上面有的地方还有血迹渗出,有的地方已经被泡的发白。
“这么大个人了,出门还会慌慌张张伤了手……”嘴里埋怨着,但细眉微蹙,分明又是心疼又是担心。
裴东明心里暖极,又是心酸又是难过,若非贺黑子亲自来告诉他,恐怕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得知自己出事的噩耗,心神震惊之下流产,又大出血,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一餐饭吃的浓情蜜意,两人在房里浑然觉不出,但此刻若有人能瞧见这俩人,恐怕都会觉得,他两个都像钉进对方眼里的钉子,再拨不出来。
苏阿爸一大早起来,洗漱完毕,喝了一碗粥,便出门去转了。
他一生不曾接受过别人的施舍,这些年只夫妻两个生活,跟着裴东明回来,心中倒并非存着救了他便想要他养老的意思,只是想着他夫妻二人年事渐高,跟着裴东明回来,日后有不方便之处,他能搭把手便好。
人年纪老了,气力总是一年不比一年了。
他出去转悠了大半日,下午回来便一脸的喜色,告诉裴东明他揽到活计了。
裴东明与书香都深感两位老人大恩,都准备好生养着他们,哪知道才来的第二天,苏阿爸便上街去揽活……
不等裴东明问,苏阿爸猛灌半壶凉开水,一脸的得意。
原来今日苏阿爸在响水城内转悠了半日,基本将这座城池的北城转了过来,城南房屋密集,小巷错综复杂,他索性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