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刚刚得到云定兴的消息,皇泰帝以身体不适拒绝了去邙山祭天的建议,没想到,云定兴的人前脚刚刚走,段达的女婿后脚便跟来了。中军偏帐内,王世充坐在案前仔细地看段达写给他的信,看得很仔细,一个字也没有漏过,从这封信中他读出了段达的恐惧,竟然没有任何条件地将所有的细节都写了出来,怎么发动,何时发动?甚至代表之将是谁都写了出来,而通篇上下只有一个意思,向自己效忠,段达表现出了十足的奴才相。段达的奴才相固然让王世充感到不齿,但这种奴才很有用,他还正发愁仅凭云定兴一人无法稳住局面,多了一个段达,倒也正好。“我知道了,张县令回去告诉段相国,我绝不会辜负他的一番美意,他有付出,就一定会有得到。”“多谢郑王殿下美言,下官告辞了。”“去!”王世充将张定打发走了,他背着手在营帐里慢慢走着,思考着最后的方案,王世充现在有些犹豫的是,他到底是要一步走,还是分两步,一步走,就是直接登基上位,分两步走,就是先掌朝政大权,然后坐稳了位子再逼皇泰帝禅让。从个人感情上,他倾向于一步走,直接登基上位,他手中有十万石粮食,足以收买民心,但理智又告诉他,如果是那样,绝大部分朝臣都会弃他而逃,做一个光杆皇帝又有什么意义?分两步走。等他坐稳朝政,将朝臣渐渐收心后再禅让登基,只是这样,等待中的日子会令他感到煎熬。他还需要再考虑考虑,还有杨元庆,他承诺将皇泰帝交还给杨元庆,王世充不明白杨元庆为什么会想要皇泰帝。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杨元庆要给朝臣们一个说法。要收买人心,但好像又有点牵强。这时,一名亲卫快步走到门口。禀报道:“启禀王爷,宫里来人了,说是有圣旨到来!”王世充一怔,他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圣旨要说什么了。“速摆香案接旨!”中军帐前,香案已摆好,宦官赵英忠手捧圣旨,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他身后还站着两名小宦官,王世充在香案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道:“王世充听旨!”赵英忠走到正面,刷地展开圣旨,朗声读道:“皇泰二年刚至,万机待理,然朕受命于天。躬耕大隋社稷,当心怀上天之敬畏,感恩怀德,朕思之,祭拜上天乃人主本份,不可因事而废。特决定皇泰二年正月初六,于皇宫拜祭上天,命尚书左仆射卢楚为主祭,朕与郑王同祭上天,凡七品以上朝臣皆当出席,不可误缺,钦此!”“臣王世充遵旨!”王世充恭敬地磕了三个头,站起身问道:“我听云尚书说,不是建议圣上去邙山祭天吗?怎么又改到皇宫内了?”赵英忠脸上挤出了笑容,躬身笑道:“王爷有所不知,圣上这次新年龙体欠佳,太医来过两次,不准他出门,他虽有心想去邙山,怎奈身体支持不住,只能等明年去邙山祭天,今年本打算不祭,得到云尚书的提醒,圣上决定就在承德大殿前祭祀上天,届时郑王殿下将和圣上同祭,这可是大隋从未有过的殊荣,恭喜郑王殿下啊!”王世充呵呵一笑,“多谢赵公公美言,我一定会去与圣上同祭。”他立刻回头令道:“拿三百两黄金来!”赵英忠一惊,连忙摆手,“这可不行!”士兵将一盘黄金抬至,王世充将三十饼黄金放进袋子,硬塞给了他,“这是给公公的茶钱,若不要就不给我王世充面子,快收下。”赵英忠心中暗喜,这可是三百两黄金啊!他又假意推辞两下,便欣然收下,喜滋滋地回宫去了。王世充望着他的身影走远,冷冷哼了一声,“敢收我的黄金,活得不耐烦了。”……皇宫里,卢楚在最后劝说皇泰帝杨侗接受他们的方案,杨侗虽然答应在皇宫祭天,但他对趁机杀死王世充心怀疑虑,他担心这样会导致京城大乱。“陛下,庆父不死,鲁难未已,王世充若不死,我大隋的危难也不会停止,臣也知道杀了王世充,他的手下会在京城滋事,但他们毕竟是隋军,只要有陛下在,他们不会进攻皇宫,而且只要军心混乱,他们就会逐渐四散逃去,我再出精锐抓捕王世充子侄,陛下,王世充之危消弭矣!杨侗听懂了卢楚的意思,他吃惊道:“相国莫非是要牺牲洛阳民众来保皇宫吗?”“陛下!”卢楚拖长了声音,“臣也不想这样做,但利弊选其一,这是最好的办法,只要我们以后君臣合力,励精图治,洛阳民众的伤痕就会逐渐被抚平,陛下,要做大事,不可拘小节啊!”杨侗低头不语,心中为难之极,他宁可自己死,也绝不愿意连累洛阳子民,卢楚明知王世充的军队会掠民,却把它视为消弭王世充之乱的手段,这让杨侗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他忽然抬起头,鼓足勇气道:“卢相国,我们可以向杨元庆求救,让他出兵剿灭王世充之乱,我们可以让两隋合并,朕愿意退位!”“陛下糊涂了,两隋合并,就算陛下愿意退位,可朝臣们怎么办?陛下替他们有想过吗?在新隋朝中会有他们的位子吗?陛下,臣相信,朝廷上上下下都不会答应,臣第一个就不答应。”卢楚着实有些恼火了,自己殚心竭力为了他保住皇位,为他铲除王世充。到头来他居然想两隋合并,洛阳依附上去,就成了后娘养的。其实卢楚也知道,两隋合并,以他卢氏家主和南隋首席相国的身份,保住合并后的相国之位没有问题,但朝中其他大臣怎么办?他不能只考虑自己。为百官之首,他必须考虑更多大臣的利益,更重要是。两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