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槿夫妻二人请过安,才道:“什么笑话那么有趣?”
闻言,邵桢忙绘声绘色描摹了一遍,说得是乐安侯柴家的二公子素来不服气乐孝侯包家七公子的功夫,一向苦寻机会要与他比试。偏也是巧了,今儿两人在大街上遇见,一言不合就吵嚷起来。
也不知是谁撺掇的。鼓动两人在城东摆起了擂台,围聚了数百人观看。
正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五城兵马指挥司的沈召弘赶来了,而且带了一个奇丑无比,满脸麻子的年轻女子。言道这是他特地为二人备的赌注,谁赢了,他就把这个女子送给谁为妾。当时唬得那二人再不敢打,急急溜了。
围观的人俱是笑得直不起腰来,直赞沈大人英明。
“沈大人不是你表哥吗?”邵槿勾了勾唇,看向齐悦瓷。
“想来表哥亦是出于不得已才为之……”柴包两家的子弟绝不能到一处。但凡在一处,总要惹出些事来,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估计是表哥被他们闹烦了。又不能视而不见,只得想出这么个整人的主意……
邵桢欢喜不已:“亏我当时糊涂,竟没记起这点来。”
叶老夫人不禁问道:“这法子是好,止了一场争斗,只这样一来。那女子的闺誉不是尽毁了吗?”
齐悦瓷心下一跳,暗暗寻思着怎么描补一二。
不想邵桢已经挽着老夫人胳膊嘻嘻笑道:“母亲放心,那女子是全京城出了名的豆腐西施,经常出门的人无人不晓她。
她容貌甚丑,却因卖豆花而自吹是豆腐西施。每常遇到人从她摊前过,必要拉着你买方肯放过。哪儿有什么闺誉呀?何况沈大人请她,是给了银子的,她自己一百个乐意……两位公子溜了后,她差点去追人家呢。”
一想到当时二人吓得手瘫脚软、屁滚尿流的情景,他就忍不住捧腹大笑。
“这也罢了。”叶老夫人点点头,又劝着儿子,“你呀,整日价玩得不见人影,切记不要牵涉到他们的事中去,多学学你哥的沉稳……”
“是,是,你老放心。”他忙是奉承,给叶老夫人捏肩膀,又冲齐悦瓷及挤眉弄眼,嘴里不停:“听管妈妈说晚上做了好吃的,我不走了,就陪着你,你可不许赶我走。”
叶老夫人听得高兴,眼角的鱼尾纹明显了一些,含笑嗔道:“你尽惦记着吃,有你喜欢的冰糖红焖袍子肉,还有燕窝秋梨鸭子热锅……你们俩也留下一起用吧。”
这是问的邵槿夫妻。
齐悦瓷自然不能应,忙看邵槿,邵槿为难得道:“那我和九弟陪你,让夫人回去自用?”
有成年兄弟在,又不是什么节庆大日子,如何好让齐悦瓷一处坐。他的回答,也是试探得多,叶老夫人是个周全人,万不会同意。
果然,她笑道:“瞧我,都被这兔崽子闹糊涂了。你俩回去自己用吧,小两口的,让这小子陪我就好……”
比起让儿媳妇立规矩,她还是更喜欢与儿子在一起的。
二人陪着聊了几句,眼见天色黑透,是摆饭的时辰,叶老夫人忙打发二人回去。
用过饭,邵槿去小书房看书,齐悦瓷在灯下做针线。
“夫人,我看你这荷包倒像是给爷做的?”浅碧坐在脚踏上打络子,一面偷瞧齐悦瓷的脸色,抿了嘴笑。
“小丫头,一会子不说话就憋得难受。”她立时红了脸,却也没反对。
既然嫁了人,夫君身上的针线即使不能件件出自她手,但若一件不给他做,更说不过去。她再忙,做个荷包的功夫还是有的,她也不愿让他挑出错来。
浅碧缩了缩头,又歪头笑道:“夫人,我看爷的性子倒好……外边人都猜测他不会笑不爱说话,可我看着并不是那么回事嘛。”
与邵槿相处了几日后,她也发现与自己预想中的他有些不一样,至少他没对她横眉怒目的,而且态度还算温和。
不过,一个在战场上见惯了死人的,一个在朝堂上几乎能呼风唤雨的当朝最年轻的国公,她绝对不会认为他只有这样一面。或许,他们同床共枕的每个夜晚,他脑海中浮现的……她一个哆嗦。
“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冷,我再加点炭?”浅碧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添了两块炭,看看时辰,劝道:“明儿再做吧,这灯太暗,小心沤坏了眼睛。”
齐悦瓷一手揉着腰,一手扶着炕桌起来,慢慢步到外间,揭起帘子一角,向东厢房望了一眼,忽地问道:“妈妈明儿过来是不是?”
浅碧忙道:“正是明日呢。”
却见院中闪出一个人影,是芳树的身段,提着纱灯,快步往屋里走。
“……夫人,这么冷的天儿,快进去吧。”她差点撞上二人,唬了一跳。
“渊二奶奶可好?”重又回到东次间。
芳树放下灯,急忙围着炭盆烤火,回道:“这会子瞧着还行,说让夫人费心了,改日一定亲自道谢……还遇上了三夫人跟前的芭蕉,送了些衣食等物,我们结伴一同回来的。”
闻言,齐悦瓷静默不语。
罗氏素日的为人,想来应该不错,不然二夫人、三夫人不可能冒着触怒四夫人的风险,也要与她交好。可惜,红颜薄命……
“什么一同回来的?”邵槿撩帘进屋,把屋内三人都吓了一惊。
画枕二人下去沏茶,齐悦瓷才道:“上午随着二嫂去看了看二侄媳妇,方才命芳树给她送了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