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掌柜抱着个三岁来大的娃子,和一个穿着秀丽的女子来到泰仁药铺门口,那女的手里拎着几包东西,瞅着也就二十五六,是田掌柜的婆姨。
她看着泰仁药铺了,皱了个细眉,“不说了回家去么,咋到这儿来了。”
田掌柜笑了笑,拎过自个儿婆姨手里的东西,让她把娃子抱上先回去,他到铺子里瞅瞅,“这些东西我一会叫人送回去,你和孩子先回家歇一歇。”
他婆姨摆着他一眼,忍不住埋怨了,“今儿是头市,街上就那么点人,铺子里没啥事的,你这一年到头就知道忙活,过个年都不得清闲。”
田掌柜呵呵一笑,“你头天进我田家的门就知道我是个做买卖的,这做买卖的人儿哪来的清闲啊。”
她婆姨瞅着他,“做买卖的人儿咋了,做买卖的人儿就不过年了!”
田掌柜笑笑的,“好了好了,等到十五元宵了,我再陪你们娘俩好好逛逛。”
她婆姨瞅着说不过去了,就抱着自个儿的娃子,絮絮叨叨了两句,转身走了。
田掌柜拎着几包东西进了药铺,那柜子上的小伙计瞅着他了,忙过来作揖,“哟,掌柜的,您过来了。”
铺子里的伙计也都出声问候了一句,“掌柜的好。”
田掌柜对着他们点了下头,都招呼了一声,说着,“嗯,好着。”
那小伙计瞅着田掌柜手里还拎着东西,就机灵的上手,帮着接过,他还说了,“掌柜的,那楚家嫂子来了,就在后院等您呢。”
田掌柜看着他。问叨了,“你说谁来了?”
那小伙计说了,“就是前儿老给柜上送二宝藤的,下阳村里的那个小嫂子。”
田掌柜微皱了下眉,想着这会儿也不是上二宝藤的时候啊,她来干什么?
看着田掌柜的表情,那小伙计知道他想起是谁了,就让过身说了,“掌柜的,那小嫂子搁后院等着多时。您赶紧过去瞅瞅吧。”
田掌柜本是要过去的,可听了这伙计说的,他半眯着眼瞅着他。“你说什么?赶紧?”
那小伙计一顿,回过味来,忙说着,“哦,不是不是。掌、掌柜的,我这嘴漏风,说的快了,那小嫂子是来早了,该、该她等着。”
田掌柜哼了一声,面对着铺子里的伙计。“本来今天还是过着年的,我是不想训喝你们的,只是要你们明白。你们到底是给谁干活的,到底是拿谁的工钱过活。”
那小伙计笑笑的回了一句,“哎呦,掌柜的,我们当然是给您干活的了。您这说的……”
田掌柜板着脸,“那为什么每回那乡下婆子一来。你们就一个个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啊!”
那小伙计一顿,下意识的看了后院一眼,缩了缩脖子,“没、没的事儿啊,掌柜的。”
“哼,没的事,”田掌柜换了口气,瞪着他,“还有,那婆子不是给柜上‘送’二宝藤来的,而是把二宝藤买卖给柜上的,人家那是有换着银子的,不要以为跟你们吃下的那些鸡蛋一样,都是白拿的!”
那小伙计一顿,支吾着,“掌柜的,这、这这、你都知道了。”
田掌柜嗤笑了一下,抖搂着手挨个指着铺子里的伙计,“我告诉你们,你们背着我做了哪些事,我都清楚,本来大伙都是老伙计了,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们也应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那小伙子心下一跳,这掌柜的说的最后一句,分明就是对自个儿说的么,早先他得着那小嫂子的鸡蛋,没少给她说药草的行市,还有柜上的事儿。
田掌柜看着铺子里那十来个伙计,他们一个个的都不敢吭声,连往他这边看都不敢。
其实这大年下的,田掌柜也不想作火,可到了(liao)他是越说越气了,要不是他手下的人老给那乡下小婆子透风,她怎么每回要价都能要到点子上呢,只要是那小婆子吊起的价儿,就不可能再降回去了。
想他堂堂一个大铺的掌柜的,手下管着好几十号人儿,在外乡还开着分店,可却是叫一个乡下婆子牵着鼻子走,这口气叫他怎么能咽得下去!
他寻思到底了,还是暗叹了口气,心里嘀咕了,唉,不过话说回来,经她(秀娘)手里接过的二宝藤,成色确实不错,相当好呢。
田掌柜琢磨着又开口了,想着现在把话给这些个伙计说开了也好,省得日后他们再犯,如今一个乡下小婆子的几个鸡蛋就能让他们啥话都往外吐漏,那到时要是别的铺子出的钱高,挖走他这的一个人儿,那他铺子里的买卖的差价,不都叫外人知道了。
他假咳了两声,严厉的说叨了,“今后,你们要拿人家的,还是要吃人家的都随你们,只是那手给我支着硬气些,那张嘴给我守的严实些,少给我干那些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烂事,倘若再让我发现一回,不管是谁,只要你们之间出现一个,就都给我卷铺盖回老家去,知道了么!”
田掌柜这回说的声儿不大,可足够有震慑力,铺子里的伙计忙点头应是。
那小伙计已是一身冷汗了,他寻思着说了,“那掌柜的,你要是不见那小嫂、小婆子,我就让她先回……”
田掌柜看向他,那小伙计立马住嘴了,他双手背到身后,绕到那小伙计身后站着。
他敛下脾气寻思着,那小婆子,他这会儿还不能和她闹僵,毕竟,她寻着的二宝藤,较临近的几个村的相比,那都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