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带着凉凉的湿气,不知名的鸟儿叫得正欢。.
友儿淡淡的小眉稍微皱了几下,心中暗恼,白日里可以用内力驱寒,晚上睡着了只能干挨冻,真是纠结,晚上睡得迷迷糊糊,自然没人能运内力,虽练武之人体力好,盖着毯子不至于冻感冒,但这都是活生生的肉啊,谁冷谁知道!
感觉到身边有热源,还没睁开眼睛的友儿往热源移了一移,顺便用脑袋蹭了一蹭。
萧白的警觉性很高,身边之人动的第一下,他就醒来,本能的想推开她,但低头看到她安详的睡眠,浑身一僵,硬是没动,垂下了眼,眼中满是复杂,暗暗运起了内力。
路友儿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现代,在学校实验室里出来迎着阴冷的雨夹雪重回宿舍楼,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冬天,自己却只穿了夏天的衣服,修长的腿就这么赤裸裸暴露在外,还好有一件实验室的防静电服,放静电服是个长袍,她便将脖子尽量缩在单薄的防静电服里,紧紧裹着衣襟拼命跑。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跑到宿舍。博士楼宿舍是两人一间,她的室友还没回来,刚打开门便有热乎乎的暖气,一扫之前的冰冷,很是让人舒服。她赶忙脱了已经满是湿淋淋的防静电服如笑投入母鸡怀抱一般冲向竖着一米五的暖气,大大地搂在怀中。
暖气真的很暖,那种发出的热气烘得她浑身舒适无比。
萧白鹏的眉头忍不住抽了又抽,这一晚上她睡的都十分老实,怎么突然间这样!?
路友儿哪还是老老实实躺在地上铺着的毯子上?早就坐起直接扑靠在树干上的萧白身上,两只胳膊死死抱着萧白的身体,脑袋还在他胸前蹭了又蹭,一边蹭,一边还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仔细听好像是:“今天的暖气真舒服。”
暖气是什么?
萧白不知道,好笑低头看了看路友儿,最终还是没下手将她推开。唇角勾起,靠在树干上微微运功,将体温硬生生增了许多,而路友儿发现这热源更热,便心满意足地带着如同小猫般的享受表情凑得更近,恨不得将她的身子整个塞入他的身内取暖。
萧白犹豫了一下,眼中满是挣扎,两只胳膊伸出又落下,再次伸出,最终轻轻将她揽在怀中。靠着树干,仰着头,抬眼看着云后之阳,忍不住思绪飘回若干年前。
那时候他学成武艺,从那沉重的牢笼中逃脱而出,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最喜欢做的事便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每日做想做之事,每日都要帮助有需要之人。但快活的日子也仅仅维持了一年,紧接着便是父皇的突然离世,他只有一个不成材的弟弟,他必须放下心中所愿,回宫继承大业。
大业啊……
想到这,他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也许那位置是全天下人所向往的吧,却非他所愿,但生在帝王家,身份为太子,这就注定了必须要走这条路,内忧外患,内忧手握重兵的外姓王,在百姓心中声誉甚高,外有三大强国的虎视眈眈,他能感觉到南秦国的逐渐衰落,却不知如何是好。他没日没夜披奏折到深夜,他为了巩固王权娶了太多重臣之女,他还要时刻帮自己那处处掠夺美男的弟弟善后,没人能想象到那意气风发的少年皇帝肩上的重担有多重。
他一直无子嗣,因为这件事,当年母后在世时不知质问了他多少次,日日祈祷、月月拜佛,给他宣遍天下名医,为他找遍珍奇药材,只为了他能有皇子,但母后不知的是,他宁可用繁重的公事为借口,远离那些女人。那些女人爱的是权,是钱,而非他。就算是有那么一两个真爱他,可惜他却不爱她们,并非她们不好,只是他们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相遇,有缘无分罢了。
索性,一切都过去了,发生的所有事都如过眼云烟,都如同异常噩梦,他努力不在去回想,让他们都过去吧,永远逝去!
如今,这世上早没了宫羽翰这个人,有的只是游戏江湖喜欢多管闲事的萧白,他愿用萧白的身份永远活下去。
一曲箫声鱼肚白。那支玉箫伴随了他多少个日日夜夜,在他内心饱受打击之时,是这玉箫陪着他走过来的。路友儿……
当初的宫羽翰,如今的萧白,低头看着在自己怀中放心熟睡的女子,百感交集。他将一切都放下了,若不放下,想必他能趁着她熟睡结果了她性命。但他也应该感谢吧,是她将他从那牢笼里解救了出来,因为她,他跳出了那个怪圈重新审视了自己身上的缺陷,却发现,如今走到这一步完全是自己自食恶果。
怀中的人动了一动,打断了他的思路,幽黑的眸子瞧着怀中蠕动的小人儿。“你总算醒了。”
路友儿愣了一下,在半梦半醒之间,隐约能感觉到自己好像抱着个什么人,直觉以为是柳如心,但那嗓音又无比陌生,刚刚还处在朦胧之中,瞬间便双眼大睁,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嗷的一声跳了起来,抓着地上的毯子死死抱住前胸,“你是谁!?”
萧白无语,“路友儿,怎么这一晚上就忘了我是谁了?拜托别用那种被占了便宜的表情好吗,我才是被占便宜的!”
之前清醒的只是眼睛,如今大脑也逐渐清醒开来,思维逐渐成型。有种想要晕倒的冲动,晕了,原来闹了半天,梦中那一米五高的暖气竟然是萧白,也许是睡梦间迷迷糊糊觉得身边有热源便贴了过去,而后便梦到暖气,真是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