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冰先带着夏小青母子去了所谓的学堂。实际上这间学堂很不简单。位于枫林路的一所院子里。老师是特地聘请的精通国文的夫子。据说有前清秀才功名。还有上海请來的算数和体育老师。学生全是省城高官家的子弟。嫣儿也在这儿读书。
小北不大喜欢上学。打小闯荡江湖的他野惯了。如同一头小马驹。哪能容得套上辔头。夏小青却很喜欢这家学堂。摸着桌椅板凳啧啧连声:“小北。你看多好。娘小时候沒机会念书。你可得好好珍惜。”
小北说:“娘。我不想在这儿。我要跟你一起去当护院。”
夏小青沉下脸:“小子。你又皮痒了吧。”
小北立马老实了。
今天是礼拜天。学堂沒人。参观了教室操场之后。鉴冰又带着两人去了区公馆。
区公馆门口停了好多汽车和洋车。门庭若市。鉴冰直接带人进门。把门的警察挺直腰杆敬礼。管家更是点头哈腰。一脸媚笑。鉴冰问道:“你家老爷呢。”
管家道:“。小的这就去通禀。”
鉴冰道:“算了。我來又不是找区主任。我直接去见大太太吧。”
管家急忙前头引路。带他们去了后院。
后宅正在开牌局。见鉴冰來了。太太们急忙起身相迎。鉴冰给夏小青做了一番介绍。区公馆有四位太太。正房大太太四十多岁。是区广延的结发妻子。生了一个儿子。地位稳固的很。二太太人称梅姨三十來岁。薄唇高颧骨。看起來妖里妖气的。生了一个女儿;三太太人称云姨今年才二十七。圆脸白净。笑眯眯的很和善。为区主任生了一个胖小子。深得宠爱;四太太叫婉茹。十九岁。斯斯文文像个女学生。不怎么爱说话。
鉴冰说这就是我给你们找的女护院。别看她是女子。武功相当了得。
夏小青一抱拳。沒多说什么。
大太太满脸堆笑道:“陈太太介绍的护院。自然沒得说。信得过。”
梅姨阴阳怪气道:“不是说一个女护院么。怎么还带个孩子。”
云姨道:“我看带个孩子挺好的。和我们金宝差不多年纪。正好陪他读书。也好做个伴。來人呐。拿两块糕点赏给这孩子。
管家动也不动。三太太的贴身丫鬟颠颠的去拿了糕点來。小北却不伸手。云姨略有不悦。但嘴上却说:“好。这孩子真有家教。”
鉴冰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笑道:“二夫人。这是夏大姐的儿子。一块來转转的。他可不在你们宅子里吃住。您放心好了。”
话里隐隐带点刺。梅姨不敢和她对抗。陪笑道:“陈太太说笑了。咱们宅子里就缺小孩子。我巴不得他留下呢。”
正说着。一个单薄瘦削的年轻人走了进來。很客气和鉴冰打了招呼。和娘以及三位姨娘见礼。最后目光停在夏小青身上:“这位是咱家的女护院。”
夏小青一抱拳:“夏小青。请指教。”
原來此人是区公馆的大少爷区金瓯。在江东大学读书。是区家的骄傲。据说公馆里的小丫鬟们都暗恋他。
接着大小姐金灵也來了。十六七岁年纪。生的和二夫人很像。但沒她那么尖酸。皮肤白皙。手臂纤细。隐约能看见绿色的血管。带了一个剔透的翡翠镯子。说话轻声细语羞答答的。是区老爷的掌上明珠。夏小青的主要保护对象就是她。
众人正在叙话。忽然二夫人鼻翼耸动:“什么东西烧糊了。”
管家急忙奔出去。不一会笑眯眯回來了:“小少爷又长进了。把偷东西的野猫浇上火油烧死了。”
“混帐东西。烧死野猫不要紧。把宅子点了怎么办。小三。你平日里怎么教孩子的。”大太太也不顾外人在场。当时就板起脸孔训人。
三太太根本不怕。点了一支纸烟轻飘飘道:“那有那么容易走水。老爷说了。小男孩就该活泼一点。”
二太太道:“走水是不大容易。可是烧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三妹你是该管管金宝了。”
四姨太坐在角落。默不作声。金瓯少爷坐在她旁边。一袭藏青色学生装衬托的脸庞愈加雪白清俊。不像是姨娘和少爷。倒像是一对学生情侣。
鉴冰饶有兴趣的看区公馆三位太太斗法。夏小青却有些不耐烦起來。不过看在每月四十块钱份上。还是忍了下來。
一个穿着花呢西装的胖大小子跑了进來。看见桌上的糕点。抓了就吃。忽然发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扭头看见小北。瞪眼道:“看什么看。”
小北沒说话。默默转过头去。
鉴冰道:“好了。我还有事先走。夏大姐明天再來正式上工吧。”
太太们假惺惺的挽留了一番。还是送他们出去了。院子里。一只死猫被绑在树干上已经烧焦。
出了区公馆。夏小青道:“陈夫人。我想四处走走。看看地形。您不必陪着我们了。”
说罢带着小北在区公馆四处转悠。周围大街小巷。树木高低。路灯几盏。都记了下來。
走着走着。小北似乎听到什么声音。钻进草丛一看。是一窝嗷嗷待哺的小猫。
“娘。快看。是小猫咪。”小北非常兴奋。想去拿小猫。
“别动。沾了生人气。老猫就不要它了。”夏小青警告道。
小北眨眨眼睛:“可是。老猫回不來了咋办。”
夏小青看看旁边区公馆的高墙。想到了那只烧焦的野猫。怕是为了给幼崽找食物才被抓住烧死的。这几只猫崽子怕是活不成了。
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