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可不能乱说!”王致和道,“我记得那天……那天疾风堂的袁大人也承认这手札是他自己送去的。怎么又变成你们偷偷放进来的?”
“这话你要去问袁哲霖了!”邱震霆道,“俺们和姓冷的一向不对眼,为了能除掉这群草包混蛋,俺和弟兄们可没少花心思。推到袁哲霖的身上,无非是觉得这样比较可信——他为什么就替俺们揽了下来,俺怎么晓得?”
这话真是漏洞百出,王、谭二人都被搞糊涂了——司马非究竟想干什么?
谭绍文擦了额头上的冷汗:“司马元帅……既然你如此坚持名册是你叫人放进东宫去的,那我就姑且信你——不知这里面的内容你又是从何得来?难道是你为了报仇而捏造的不成?”
“捏造?老夫才不屑!”司马非眼一瞪,“这是别人送给老夫的——说来也巧,就像冷千山莫名其妙得到那几封告密信,老夫也是突然就得到了这本名册。说不定是有什么人看不惯冷千山,所以才把这些东西送给老夫的呢!”
谭绍文和王致和的下巴也差点儿掉到了胸口上。方才平息下去不久的议论声又再次响了起来:司马非和冷千山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两个冤家对头竟然说出同样离奇古怪的故事?他们的举动太不合常理——除非那是真的!除非真的有人把告密信和名册送给他们!仔细想来,难道没有这可能性吗?如果他们斗得你死我活,第三方岂不是就能从中得利?采用的手段都如此相似,看来这告密的是同一个人,同一股势力——谁会在司马非和冷千山的争斗中获利?谁有这本事搜集大量的罪证?大家的心里不约而同地浮现起一个名字——袁哲霖!只有他!只有把这个人放进谜团的时候,一切才变得合情合理。
“难道是……”毕竟有疾风堂的人在场,大家的声音都轻而又轻,唯恐给自己惹上麻烦。唯有风雷社出身的宇文雍还带着当初和同伴们大闹吏部针砭时弊的书生意气,将笔一丢,道:“这显见着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奸计!除了疾风堂还有谁能做出来?诸位想一想,自从恩科大比那日开始,是谁使出种种手段把朝廷内外闹得鸡犬不宁?又是谁在这混乱之中扶摇直上?这还不一清二楚么!”
大家不敢附和,偷眼看看疾风堂中人的表情。后者自然都愤怒不已:“怎么如此污蔑我们袁大人?袁大人奉旨彻查朝中一切腐败之事,若不是做了亏心事的人,怎么会被我们疾风堂揭发出来?既然有人落马也就有人升迁——袁大人办事得力,得以主管疾风堂,这有何不妥?照你们这样的说法,贪污没罪,反而追查贪污的却成了罪人,自古以来,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追查贪污不会成为罪人,”宇文雍道,“但是趁着追查贪污打击异己,那和贪污腐败的先相比,岂不更加阴险?”
“这话说的好!”邱震霆咋呼道,“你这样一说,俺也想了起来——好像袁哲霖不仅仅是掌管着疾风堂,还是什么武林盟主吧?他娘的,老子虽然不跟江湖上那些假仁假义的匹夫来往,不过也结交了一些真英雄,都说被这位新任盟主逼得走投无路——兀那坐在上面的小子,你加入疾风堂之前是江湖中人么?你是哪一门哪一派?你们掌门当家帮主之类的,有没有受袁哲霖的威胁?你且回去问一问,他究竟是欺师灭祖还是杀兄娶嫂了?肯定沾上了什么才受制于人。连带把你们也招来给袁哲霖卖命了!”
其实疾风堂里并不全是江湖人士,尤其这些只负责文书杂务的,大多是从别的衙门里被调来的。他们本身固然不在乎邱震霆怎么骂,不过,旁的官员却并不知情,都望向这边窃窃而笑,搞得疾风堂的几个书记官毫不尴尬,都否认道:“我等并非江湖中人,不知道邱大人说的是什么。”
“你不知道?那就喊几个知道的人来嘛!”邱震霆继续嚷嚷道,“听说什么东西南北各个门派都被他收服了,随便找几个人来就好。”
“这个……”谭绍文冷汗直流,“邱大人,今日是公审冷千山等人贪赃枉法大逆不道,请你不要牵三扯四。你虽然是三品命官,但是若扰乱刑部公堂,本官也……”
“你这话说得真奇怪!”邱震霆叉腰粗声道,“俺这三品官虽然从来没有升过堂审过案,不过俺可看过戏也听过书——向来青天大老爷审案都要问问后面有没有冤情,往往就牵扯出一个幕后黑手混帐王八来,咔嚓咔嚓给砍了。百姓大呼痛快,皇上也多加表彰,名垂青史哪!怎么你审案却屁也不想问?要这样,倒不如把人屈打成招,早日了结罢了!”
“这……”谭绍文好歹是一部堂官,品级高过邱震霆,却被他这样指着鼻子训斥,气得差点儿拍案而起,好在旁边的王致和及时压住了他,耳语道:“谭大人莫非没看出来么?今天根本不是审冷千山——冷千山自己回京来,也不是为了胁迫太子,他们是来扳倒……”手指轻划,在桌上描了个“袁”字,谭绍文一愕:“你是说……”
王致和笑了笑,悄声道:“两个死对头都联合起来了,说不定真能扭转乾坤。若此事能成,对咱们所有人不都大大的有好处?”
谭绍文不禁也笑了起来,点头道:“可不是!由他们闹去——咱们不要插手,如果事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