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徊是被强拉入梦里的,依稀听到宫人着急地喊了一声“陛下”,然后就进入了梦境,只瞧见梦境里,‘花’园里百‘花’绽放,‘花’相芍‘药’开满了后‘花’园,一声老四的呼唤,引着他穿‘花’拂柳地寻去,却见舞榭歌台边的榻上,斜坐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那人穿着有魏晋风范的华袿飞髾,轻轻摇晃着脚上木屐,修长的手指撑在下颌上,似嗔似怒地看他。
“老四,你可知罪!”
“父皇!”楚徊扑腾一声跪下,然后眼泪默默流下,“父皇,你又出来惹事了!孩儿每次想到你这模样都会遇上祸事!孩儿一看见你这优哉游哉的,就以为皇帝好做,什么撤藩,什么fēng_liú韵事,什么都敢做!儿子这几年不曾梦到你这样,才勉强有好日子过……”
“‘混’账!胡言‘乱’语什么!”先帝额头上的青筋跳个不停,楚徊毕竟是皇帝,自己生怕他在自己这老子面前摆皇帝的谱,于是才装作这样,想勾起楚徊还没做皇帝时候的记忆,叫他惧怕自己,万万没想到适得其反。
“父皇直说了吧,儿子如今又要倒什么霉了?”楚徊拿了袖子去擦眼泪,这一辈子皇帝做得委实窝囊,叫他偶尔想起年轻时那意气风发的自己都觉得那是个陌生人。
“竖子!老子做什么要叫你倒霉?”
“父皇,从你叫儿子做皇帝的那一刻开始儿子就没不倒霉过……还有,你既然那么疼老五,你干嘛不叫他当皇帝?他当了皇帝,我跟三哥亲,如今……”楚徊说着话,忽地捂住‘胸’口,“坏了,我的天子之气没了!”
先帝愣住,不再装那姿态翩然的模样,虽做过皇帝,却不知道什么叫做天子之气,赶紧地凑到楚徊面前,只听见楚徊的‘胸’口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早说过了父皇年纪大了,你看这走路都能栽倒。日后就叫他去冷宫里种种‘花’,逗逗鸟吧。”
“贤良,就依着你的意思办,国不可一日无君,你赶紧地准备登基吧。”
这两句话后,就没声音了,然后楚徊‘胸’口果然少了一些光芒。
楚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都是父皇的错,父皇小时候不疼我,将老五宠上天,又将要塞给了三哥,叫我做这白受累不得好的皇帝!如今可好,又出来祸害我,叫我去冷宫种‘花’去!”
先帝被楚徊蹭了一身,赶紧将楚徊推开,灰溜溜地‘抽’身离去,离开后居高临下一看,果然姜氏、楚贤良见楚徊忽然昏厥,已经开始准备新帝登基了。
“好样的,托个梦都能叫孙子将儿子送到冷宫做太上皇去。”老楚家祖宗的祖宗的祖宗蹲在半空中,嘴里啃着一只红彤彤的蜡烛。
“你儿子说的是,都是叫你祸害的!也不知道你成日里忙着批改奏章,怎地还有闲情装出那惫懒模样去忽悠儿子。”老楚家一个不经常开口的祖宗也开口了。
“……还有老三呢,老三定会听我的话。”先帝有些心虚地说,如今的老三可不是当初的老三了,眉头紧皱,看向那还在涂脂抹粉的淑妃,心想楚律最想要的就是淑妃的关心,这回自己领着淑妃过去,“爱妃,等会子我领着你去见老三。”
“见他干嘛?”淑妃十分孩子气地问,死后这么多年,所有人魂魄里都老了,只有淑妃一颗争宠之心依旧不衰。
“见他说两句好话,你想要什么胭脂水粉、锦衣华服他不给你烧过来。”先帝哄着淑妃。
“那就去吧。”淑妃轻描淡写地答应,有道是英雄也寂寞,早先有贤妃,她的日子还有个趣味,如今贤妃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那个纸人又不堪一击,实在叫她空虚寂寞的很。
“见了老三,千万要说好话。”先帝不厌其烦地反复叮嘱淑妃。
“知道了。”淑妃敷衍地回答说。
这次先帝不敢忽然拉了楚律入梦,只等着夜深人静时,见楚律睡熟了,才拉着淑妃悄然进了楚律的梦境。
因是楚律的梦境,先帝拉着淑妃不先忙着‘露’面,盘算着知己知彼,先看看楚律的梦境再说,只瞧见这梦里是个四面白的屋子,屋子上不伦不类地写着病房二字,然后先帝、淑妃二人的亲骨‘肉’、大名鼎鼎的锦王爷就在题着“病房”二字的屋子里抱着个小小的孩儿晃。
“谁?是谁?”忽地一声娇叱,就见楚律怀中的小‘女’孩儿一瞬间大了,长成了石清妍的模样。
“老三,这妖孽怎么在?”先帝看向盘‘腿’坐在‘床’上的‘女’人问。
“父皇,儿子的梦里怎么可能没有清妍?倒是父皇、母妃,您二老怎么来了?”楚律纳闷了,多少年这两个不‘露’面的。
“儿啊,母妃想你……你用的什么香料?荷叶香?”淑妃嗅了嗅,凑到石清妍面前。
“好你个正人君子,竟然在梦里给我熏甘棠的荷叶香,老实说,你是不是想她了?我早就知道她是你的梦中情人?罢了,孩子我也不生了,你去找她吧!”石清妍拍打着肚子,嚎啕出声。
“好机会,老三,赶紧休了这泼‘妇’。”先帝不失时机地说。
“等等,老三,这‘女’人身上的衣裳好看的很,你逢年过节怎不烧给我?还有那香料……”淑妃眼珠子转着,不禁想如今贤妃没了,自己留在先帝身边有个什么意思,难怪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