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杜隆坦觉得有些奇怪,泰摩尔城事先怎么不能发现一波兽人骑兵呢。他再也没有机会去问德莱尼,只能猜测是德莱尼对自己的幻象魔法太有信心,从未想过会被破除。
安静的空气载着战斗怒吼和狼嚎的声音,狼骑们冲过城市的街道。进攻刚开始就有几个没有武装的德莱尼被砍倒,白色的路面瞬间被流淌的鲜血染成蓝色,但很快城市的卫兵展开反击。
杜隆坦用完宝石就把它塞到包里,和维纶的红黄宝石放在一起。他狠下心,迅速骑上坐骑,准备好斧头,暗自立誓绝不攻击无武装的敌人或者儿童的同时,他也准备好了为此杀戮或者被杀。
第一波冲击淹没了城市,兽人大潮分成细流,涌向主街道两旁的大型圆形建筑,漫上宽阔的石台阶。术士们负责断后,他们的召唤生物安静而顺从,除了小型的那种不停地在嘟囔着什么。他们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召唤出火雨,暗影箭,和各种折磨的诅咒。战士们从建筑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鲜血随着他们的步伐流下台阶,然后又进入下一座建筑,再下一座。
德莱尼卫兵在街上施放着他们的魔法。杜隆坦转过坐骑招架一把闪着蓝色能量的剑的砍削,剑与他的斧头相交,震痛直入骨髓,但比起他认出攻击者时的震惊,那也不算什么。
杜隆坦第二次与雷斯塔兰在战斗中相遇了,杜隆坦曾经放过维纶一条生路,作为报答,雷斯塔兰也曾经放走过杜隆坦。杜隆坦看到对方的眼睛,知道对方也认出了他,然后这双闪着蓝光的眼睛眯起了。
他们之间再不相欠什么,这次他们谁都不会再有怜悯。
雷斯塔兰用他富有韵律的语言喊了些什么,他把杜隆坦拉下了他的坐骑,而不是再次攻击。这出乎杜隆坦意料,在他反应过来前,他就躺在了地上。雷斯塔兰挥起剑的时候杜隆坦正试图伸手去够他的斧头,他想,即使他的手指能握住斧柄,他也赶不及挥起来了。
黑夜追猎者,这只基本上是和他的主人一起训练的猛兽,在他感觉到主人被雷斯塔兰拉离他背脊的瞬间,就扑上前去,巨牙咬着德莱尼的臂膀,嘎嘎作响,如果不是雷斯塔兰穿着护甲,臂膀瞬间就会被咬断。即使是穿着护甲,巨大压力也使雷斯塔兰手臂一阵酸麻,握不住剑。杜隆坦发出一声咆哮,猛烈地挥起他的斧头。斧头砍进了雷斯塔兰的上腹部,锋利的斧刃切开了护甲,深深地切入了他的身体。
雷斯塔兰跪到地上,他无力的手仍然被黑夜追猎者紧紧地咬着。白色的狼咬得越来越狠,喉咙里发出咆哮声,开始拉扯德莱尼的手臂,仿佛那就是一只小动物。用不了多久雷斯塔兰的手臂就会被狼扯下来,鲜血从他的体侧涌出,尽管受到持续的极大的痛苦,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杜隆坦站稳了然后再挥出一击,这次是致命的——也是带着恻隐之心的。雷斯塔兰倒下了,黑夜追猎者也马上放开了他的手臂。泰摩尔的卫兵队长死了。
杜隆坦并不允许自己悲伤。他迅速骑上黑夜追猎者,寻找下一个目标,而目标并不少。这个城市虽然没有德莱尼首都沙塔斯的规模,但也已经足够大了,有足够多的德莱尼,足够多的屠杀目标。空气中充满了嗜血的咆哮、疼痛和恐惧的哭叫、刀剑和盾牌碰撞的巨响,还有施法的噼啪声。各种气味刺激着杜隆坦的嗅觉,有鲜血的腥膻,也有他绝不会认错的恐惧的气息。
身体里沸腾的愤怒让他感觉很好,他的感官从未如此敏锐,他的每个动作都似乎不需要思考。奥格瑞姆在不远处正与另一个卫兵搏斗着。杜隆坦绷紧了神经,想冲过去帮助他的老朋友,但毁灭之锤在空中挥舞,隔着对方的头盔把对方的头颅砸得粉碎。杜隆坦咧开嘴大笑,奥格瑞姆根本不需要帮助。
在他闻到气味或者听到声音之前,他就感觉到有人靠近他,他迅速转身,发出氏族的战争怒吼,举起那沾血的斧头准备挥向来者。来者是一个几乎刚到青春期的孩子,但是她一边愤怒地尖叫着一边撕扯着他穿着护甲的腿,眼泪沿着她淡青色的脸流下。蓝色的鲜血,多得不像是她自己的鲜血,浸透了她的衣服,贴着她的身体。她无力地拍打着他,充满泪水的眼睛里燃烧着痛苦和应有的愤怒。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起来像是杜隆坦和奥格瑞姆多年以前遇到的那个女孩,让他感到不安。这不可能——那个女孩应该成年了。还是…或者她就是?这都无所谓了,这个既勇敢又愚蠢的女孩,正在试图用空手攻击武装的兽人骑兵。
杜隆坦费了很大力气才把斧头停在空中。他不会伤害孩子,这不符合传统,这不是兽人的作为。
突然小女孩不动了,瞪大了眼,张开嘴,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杜隆坦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身上,看到了矛尖刺穿了浸透鲜血的衣物。杜隆坦反应过来之前,杀掉小女孩的碎手兽人猛甩一下长矛,把尸体甩到地上。他一脚踩到她的肩上,发出一声咆哮,松开长矛,对着杜隆坦咧开嘴笑。
“你欠我的,霜狼兽人。”那个兽人说着,消失在被杀和杀人的人流之中。
杜隆坦甩过头,向先祖们呼喊出自己的极大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