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余波荡漾,黑幕里春色无边,她几度错觉魂魄飞散,却又在他的怀中聚拢重生,一种诉不明的悦感充斥着整个身躯,让她无法辨别真实虚幻,那近在咫尺的温存如此真切,却又似镜月水花般隔着薄薄一道,触不可及。
终于,她累得沉沉睡去,意识如落花般片片遗落,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亦如谢幕般渐消渐散,有微凉的唇吻在她的香额,烙下一记柔软的印。
“你答应等我,莫要忘了……”
是,她记得,可是,她似乎忘了问为什么。
脑海中最后缕意念终如溺水般沉没,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再度迷迷糊糊醒来,眼前微光朦胧,一道晨曦探入屋中,淡淡于房梁一落,宛如隔岁刀痕。
头疼……
她捂着脑袋从床上坐起,习惯性伸手朝旁一摸——那人不在身边,床帏空空荡荡锎。
可他向来比她早起,倒也正常。
她起初熟视无睹,然而当晕晕然在脑中理了好久的乱麻后,才想起了昨晚的春日祭礼,想起了那惊艳全场的曼舞,想起了昨夜被绑回房里,想起了自己酒后乱性,以及……
砰地一声,她脑子整个都炸糊了,人木在床上,楞了半晌,猛地一拉被子将自己整个儿裹了起来,蜷得跟毛毛虫似的,双颊烧得红得煎鸡蛋足矣,更不用说那狂跳得几乎要爆体而亡的心脏。
天……昨晚算是……把某人吃掉了么?
虽然过程迷迷糊糊,许多事已记得不大清楚,可那些逾越亲热的部分仅记得一点……就足已令山崩地裂!
她一向矜持守矩,还常抱怨某人占她便宜,可原来她才是最深藏不露的那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将人连皮带肉吞下……
这下……要怎么见人呐……
她蜷缩在被子里欲哭无泪,纠结得死去活来,她向来做了便是做了,只管往前不会后悔,可绝对……不包括这种事!
“醒了?”
真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忽地房门被嘎吱推开,一道修长身影翩然而入,将一盆热水放下,“酒劲可是过了?”
他怎么能这般平静?!
也对……他早就阅女无数,哪里像她,黄花大闺女一个!
她好忿忿,眼泪汪汪地将头蒙在被子里,压根儿不敢出去与他对望,贝齿将衣角咬得湿哒哒的。
等等……衣角?
她低头瞧了一眼,发现自己还好好地穿着昨夜那套衣裳,楞了一下,又更加生气了——真不知这混蛋还有这种癖好,事后还有闲情替人穿衣服!
“怎么了?”
见她闷在被里不说话,伏尧皱了皱眉,走近床边,便要探手过去,“头还不舒服么?”
头是疼……可更纠结的是心。
她将被子裹得更紧了,很艰辛地做了一番挣扎,才让断断续续、细若蚊蚁的声音从缝隙里漏了出来,“昨晚……我是不是……把你……”
声音愈来愈低,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脸烫得要渗出血来。
“把我?”
伏尧怔了一怔,随即似想起什么,一笑道,“是啊,昨晚你把我吐了一身,又哭又闹还撒泼,折腾了我一晚上。你说,要怎么补偿好?”
还要怎么补偿……人都给他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这般委屈地想道,然而听得他这稀疏平常的语气,忽地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沉默了一会,才怯怯开口试探,“昨晚上……难道就没发生点什么?”
“什么?”
某人竟笑了起来,“你希望发生什么?”
尾音时,他的语调一缓,竟变得暧昧起来,似乎在隐隐暗示什么。她心弦一跳,正被撩拨得砰砰跳,竟见到被角被修长骨指掀起,伏尧蒙目而含笑的面容现在她面前,鼻息仅离她数尺,仿佛随时便要吻落一般。
“没什么!”
她吓得身子一缩,忙将棉被从他手里抢回,继续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你……你先出去!”
“娘子……可真薄情。”
伏尧哈哈大笑,似戏谑般留下娇嗔一句,却也未再逗弄她,潇洒起身朝屋外而去,并贴心地将房门也随手带上。
屋中回复清静,兮予深呼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从被里钻出,捂着自己通红的小脸,努力平复那要破膛而出的心。
事情来得太过蹊跷……她需要,冷静地好好想一想。
她强压羞窘地感受身下——按理,她若是那时那般疼痛,此刻也该有所残留才是,又或者,也该有些腰酸腿疼才是,可她静心感受下来,却发现全身毫无异常,那些女子chū_yè后该有的反应,她一个也没有。
……难道她所记得的昨夜那些疯狂,都不过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春梦?
不,不……也许是她体质特别,一夜已经恢复?不然……某个混蛋怎能一夜欺压好几次呢?
想到此处她再度大窘,拼命摇头抛却杂念,又开始找第二个证据——落红。
她鼓起勇气将被子一掀,又再一次地傻了眼——素色床单上干干净净,除了被她酒后胡闹蹂躏出的皱褶外,哪怕是一朵小红花,一块小红点……没有,什么都没有。
虽说现实与故事里有所区别,并非每个女孩蜕变后都会留下痕迹,可是,她总归不会又是那特别的一类。
怎么办……枉她平素看书够多够杂,到了这个时候,连验证自己是否处子的法子都想不到,难不成,真要她充当医师自个儿用手指验证一次?
……不,光是想就觉得无法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