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年纪稍长,为人也厚道,闻言叹道:“这也怨不得他,换个人还不是一样要走这一遭?”
“怨不得他,那便只能怨牧守了。”先前那人呲牙说道:“怪只怪牧守怕了那刘琮,若依着我说,便是不借粮,又能如何?我就不信那刘琮还能发兵来攻打咱们!”
同伴摇头道:“总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照我看,这借粮也好。”
“有什么好的?老兄难道没听说,黄主簿都竭力反对此事吗?也不知牧守是如何想的,我看八成还是害怕。”那人摇头晃脑的,很是不忿。
“你懂什么?若是能通过此事与荆州交好,咱还怕什么张鲁?”同伴满怀憧憬地说道:“到时候刘都督率兵攻取上庸,再打下城固,看那张鲁还如何嚣张。”
旁边的民夫却道:“听说那刘琮身高一丈,青面獠牙,眼睛还会喷火,口中念个咒语,便能飞出火云,任谁都抵挡不住!”
年长的士卒听了直咧嘴,对这种无稽之谈深感可笑。便是之前那人,也摇头无语。民夫却兀自说道:“都说牧守怕了刘琮,这样厉害,谁能不怕?不过这位老哥说的对,能请来对付张鲁,那真是再好不过!”
“老实赶车!这些事用得着你来操心吗?”先前说话那人被他说的心烦意乱,忍不住呵斥道。民夫忙冲他笑了笑,低头赶车,心中却咒骂道:“哼,这些事是轮不到俺操心,可你也不过是个小卒子,还不是一样瞎操心?若那刘琮是俺们益州主公,天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借粮?即便是张鲁那个什么五斗米,也打得他一斗米都不剩!”
他们的议论张松听不真切,但这些天类似的话,却没少听到。对此张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心中除了在想刘琮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外,便是对于益州如今的局势深感忧虑。
前些年刘焉还在的时候,从关中和荆州涌入几万户流民。刘焉将这些人中的精壮收为部众,号称“东州兵”。刘焉在时东州兵尚还老实,可刘璋继任州牧之后,因为性格懦弱又缺乏威信谋略,使得东州兵日渐骄纵,数度侵略本州人士,暴虐无度,为祸甚巨,而州牧身为监军却不能禁止,使得民怨沸腾,百姓怨声载道。
征东中郎将赵韪在巴中深得人心,据说和州中数家大姓往来密切,如今东州兵为害州郡,只怕赵韪以此为借口,举兵讨伐,到那时益州战火再起,恐无宁日。
想到这里,张松暗中叹了口气,如今益州局势已如积薪,哪怕只有一点火星,都会燃起熊熊烈焰啊。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当此危急之时,更要为主公排忧解难,为百姓免兵灾之祸。只是自己人微言轻,虽然知道局势危急,却又无能为力。
若是能请刘琮相助,或许会好一些吧?
刘琮与主公同为汉室宗亲,理应守望相助,彼此帮扶。益州与荆州结盟,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极有好处的。
只是不知道刘琮会不会因借粮不足而发怒?想来欲成大事者,必定不会计较这等小事,如果益州能为荆州后援,对于刘琮来说,恐怕才是最为重要的吧?这么一想,张松便觉得心头轻松几分,只要能说动刘琮派兵相助,益州必定不会生乱,那张鲁早晚也会被一举成擒。
至于这以后又将如何,此时的张松还想不到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