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海葵声音不大,因为受伤失血过多而透着虚气。
众乡亲们犹豫着,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让开。让开,他们不甘心,他们想要海葵留下的那些财宝。但如果不让开,他们又怕海葵和黑龙王大开杀戒。
海葵重复了一声,“让开。”
众乡亲们慢慢挪开脚步,从中间分开,为海葵他们留出一条路。
海容朝蒋异浪点点头。
蒋异浪令方吼娘将马车转方向,一行人围在马车两侧,从众乡亲们留出的空当中走过,离开了包围圈。
“都什么玩意儿这是。”邓项涞朝海中水脚上吐了口唾沫,挑衅的朝海中水比比小指,不屑嗤笑,鄙视海中水。
海葵他们渐渐远去。
众乡亲们一直注视着海葵等一行人的背影,像是同时被点了穴似的,皆无声不动。
直到海葵他们别转上了另一条路,看不到影子,众乡亲们才陡然鲜活起来。他们簇拥到海中水身边,让海中水赶紧回去找海马,商量搬庄子的事情。
海容让海葵躺下来,看了看海葵伤口上绑着的纱布,见没有出血,才安下心来。他给海葵盖上一床被子,道:“你睡上一会儿。”
“睡不着。”海葵瓮声瓮气回答,仿佛在鼻子上蒙了块布巾似的。
蒋异浪道:“等到了地方,我会派人过来,暗中保护海家庄这些人,直到他们搬迁到安全的地方。”
海容用眼神感谢蒋异浪,朝蒋异浪点点头。
邓项涞道:“还保护什么啊,别保护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得了。他们才是恩将仇报狼心狗肺,吃海葵的花海葵的,末了,还倒打一耙,说海葵害了他们。哎呀,我这心哪,真是不舒服。我这种正直的人,真是看不惯这种事情。”
“你正直?”方吼娘呵了一声。
“要是单独把我放在一个地方,那我肯定不正。可要是和海家庄这群人放一块儿,那我就正了,而且特别正直。”邓项涞大言不惭,奋力自夸。
海容道:“他们也没有错。我们确实引来了丘副官这些人。”
轻轻握着海葵的手腕,海容继续道:“我也是突然想到,乔大帅会攻打这里。要是我早早就想到,在给海马庄长送钱的时候,能提醒一下海马庄长,让他告诉海家庄的乡亲们做好搬家准备。也许,今晚这事儿,就不会闹这么大,大家伙也就能理解我们。”
“我听说过你的名声,你这人不管事儿。你一个闲人,肯定不会想这种事儿。能突然想到,已经很不错了。”邓项涞明明是在夸海容,但说话不讲究,听着就像在嘲讽海容。
海葵道:“不要说了。海家庄的事情,我们都忘了吧,不要再说了。”
海容轻应了一声,答应海葵。
蒋异浪注意力一直在海葵手腕上,因为海容手握在那里。他心里酸溜溜的,很想把海容的手打开,换成自个儿的手握上去。可现在情况特殊,他不能这么做,这么做只会引来海葵的反感。
为了不引起海葵的反感,让海葵能静下心来休息,蒋异浪只能默默忍着那股越来越浓烈的酸劲儿。
海葵心里不酸,但难受,十分难受。
她知道人心叵测,复杂自私,今天能和你称兄道弟,明天就能翻脸无情。可她没想到,众乡亲们会这样对她。
她确实不该引来丘副官等人。
如果众乡亲,因为这件事情,而责怪她,她愿意认错。她希望海家庄能一直安宁下去,这也是她离开海家庄的原因。
众乡亲们,因为她引来丘副官等人而愤怒。但在愤怒之下的,并不是对她的失望,而是对她那包财宝的贪婪。
他们试图用愤怒掩饰贪婪,试图用冠冕堂皇的借口让她交出财宝,他们自以为理直气壮。他们应该互相看看对方,他们眼里的贪婪根本掩饰不住,完完全全的暴露在月光之下。
那些平时憨厚的乡亲们,仿佛突然被恶鬼附体,完全变了模样。他们忘了之前同海葵和海容的朝夕相处,他们忘了海葵给的那些帮助,忘了海容的照顾和医治,他们眼里心里只剩下财宝。
“你不要伤心,你没有错。”海容上了马车,弯下头,低声对海葵说道。
海葵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没有应话。
海容将海葵脸上的乱发撩到海葵耳后,揉了揉海葵的耳垂,道:“等你伤好了,我们找个民风淳朴的地方,真正淳朴的地方,过好日子。”
“啊?”邓项涞听到海容的话,怪叫一声,惊讶问道:“你们不跟着我们啊?不跟着我们老大,不,我们大帅?”
海容摇头,“谢谢你们能来救我们,但我们早为将来做好了打算。”
“不跟着我们大帅?”邓项涞看了蒋异浪一眼,怪声怪调问道。
海容抱歉的看向蒋异浪,“我和海葵,都想过安稳的日子。我们没有大理想,只想找个安宁的小地方,做个小买卖,或者种几亩地,这么过日子。”
忍着酸醋气,蒋异浪道:“等海葵伤口好了,我们再谈这些。”
沿着宣铃兰留下的隐秘记号,蒋异浪一行人,在一个多小时后,与宣铃兰牛闯等会和。
宣铃兰得意向蒋异浪邀功,“这些孬种不经吓,没一个有骨气的,都是些软骨头。我还没说要杀他们呢,他们就急忙表决心,说要留下来,誓死追随蒋家军。我捡着几个骨头嘴软的,让牛闯杀了,杀鸡儆猴,算是给剩下那些一个警告,让他们不敢起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