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无力的睁着。千寻望着消失在视线里的一抹红,终于彻底的合上眸。所有的声音消失在喉间,化作如墨漆黑的污血。不断从唇角滑落。
及至黄昏近晚,大雨瓢泼而下。
整个人行宫一片死气沉沉。
楼止站在那里,若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
屋檐的雨水不断往下坠,点点滴滴入骨沁凉。
眨眼间,千寻失踪,上官燕命殒当场。回廊里,有一道蜿蜒的拖行血迹。那是上官燕拖着染血的身子,用了毕生气力爬到行宫门口。
而后呢?
没有然后……
没有遗言,一句都没有。
及至锦衣卫大营内换班的人马赶到,这里早已是人间瓦砾,生死都付诸大雨中。
楼止没有进宫,而是等着完颜穆找上门。千寻没有横尸当场,那就说明还有一线生机。但凡稍有脑子都该明白。不过一场利益所付的交易。
他在等,等她用命换来的契机与交易的条件。
能一夕之间毒死行宫内所有锦衣卫,除了阿朗克,在南理国,楼止想不出第二个人。
雨,还在不断的下着,行宫内静若死地,散着阴冷的九幽之气,宛若随时都能伸出一只手,将你拽入地府,永世不得超生。
阴冷,森寒。
透着教人胆战心惊的毛骨悚然。
静谧的房内,上官燕一动不动的躺在床褥上,眉目不改。颜色如故。唯一不同的是惨白如纸的肌色,不,应该说是毫无血色。
浑身僵冷,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就好似冰窖里的冰碴子,冷到极点,不复半点生气。
温润的毛巾缓缓拭去她唇边的污血,方才已经有婢女过来,换去了上官燕身上的脏衣服。难得安静,难得的……让人为之心疼。
“只有这个时候,才敢跟你说说心里话。”应无求面无波澜,只是一味的用湿毛巾擦拭着她略带脏秽的手,“一个女孩子家,天不怕地不怕,有什么好?顶什么用?”
“那会子见你。若是没有手下留情,直接了结你该多好。至少不会心痛,也不会牵肠挂肚。呵……你还有我牵肠挂肚,若是我躺下来,又该谁来为我……”
他哽咽了一下,红了眼眶。
却没有半点眼泪。
依旧自顾自的说着,依旧举止温柔的擦着她的手掌心。
及至擦了个干干净净,应无求才松了手。
望着床褥上容颜依旧的上官燕。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整个人冰冷得连他都觉得害怕。他缓缓抓起她的手,十指紧扣着,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最后。吻上了她冰凉的唇。
有滚烫的东西,落在她的脸上,也落在了自己的心头。
好疼!
纵使千刀万剐,也不及这无声无息的心头一刀,痛得淋漓尽致。
“唯有闭着眼,我才敢告诉你,我爱你。”他贴唇低语。
“你次次都要与我一较高低,我却知道非你本意。舍不得伤了你,又舍不得伤你的自尊心。奈何你回回都不懂,戳破了榆木,才算开了窍。”女役余划。
“还不等我八抬大轿,岂肯纵你魂归而去?”
只是……
一夕间,所有的承诺,都成了冰凉的前世遗音。
“我会杀了他们。”应无求附在她耳畔,一字一顿。
房内,寂冷若地狱。
死气不散,阴霾不退。
大雨瓢泼而来,宫内外盛传着多年来横行南理国的大盗梁上燕的恶心。传闻梁上燕觊觎天朝送与南理国的珍宝,故而下毒,毒死了行宫的执守锦衣卫。并杀了指挥使夫人与其婢女,至今逍遥法外。
完颜穆一声令下,严惩不贷。
下旨全国通缉。
一场好戏,总算上了餐桌,拉开帷幕。
完颜穆自然是不敢来行宫的,着身边的狗尾巴,巴赫尔和阿朗克前来。
楼止也不是傻子,千寻没有横尸当场自然是在他们的手里。投鼠忌器这个道理,用在现在的楼止身上,是最恰当不过的。
正殿内,楼止一语不发,偌大的殿内,空荡无人。
纵使领着宫中侍卫前来的巴赫尔和阿朗克,也不敢轻易靠近。
周旁的火盆里,火苗恣意摇曳,好似随时都会被内劲催灭。四下浮起一种诡谲阴森的气氛,宛若到了地府,只待着阎帝的审判,即可丢下油锅。
掌心,一枚红豆。
火光中,楼止若妖似孽,墨发丝丝垂落,泛着如缎光泽,遮去半张容脸。黑鸦羽般的睫毛低垂着,在下眼睑处落着斑驳的剪影,风一吹,极具阴郁寒色。美则美矣,却惊心动魄。那一身的肃杀之气,便是周旁的帷幔也跟着摇曳厉害。
帷幔若张牙舞爪的魔,随时都会将这里的一切吞噬殆尽。
修长如玉的指尖抚着掌心的红豆,案前一杯水,早已冷透。
“国主已经去抓梁上燕,想必……”
还不等巴赫尔说完,楼止的指尖已经沾了水,陡然一道蓝光划过,直接将巴赫尔震出了正殿。
“本座不听废话。”楼止依旧没有抬头,听似漫不经心的语调,却凝着强劲的内力,震得人耳膜直颤,疼得教人无法忍受。
阿朗克骤然转身,却见巴赫尔直挺挺的躺在外头,良久才算喘一口气。
如释重负回眸,阿朗克盯着上头旁若无人的楼止,眸光若雾霭沉沉,“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没资格跟本座谈条件。”楼止的手,再次沾了水。
只消弹指一挥,无人可躲。
阿朗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