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门窗紧闭,可外面砍树的声音却仍旧不绝于耳,惹得云绝更加心烦意乱。他索性站起身,径自去了御书房,再不理会宫中的一切。
只是出门时,他却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正在倒塌的满树繁花。粉色的桃花随着树干一起落入了泥土里,而后被匠人们践踏成泥,无人怜惜。没有人想过,一夕之前,仁和宫的宫女太监们,还不敢碰这树一下,生怕落了花,遭了责罚。
云绝满心苦涩。
她只觉得自己监视她禁锢她,不给她自由,可是凤轻何时想过,他如何又愿意这般。倘若有的选择,他也不愿屡屡面对一个女子而软了心肠,毕竟君王最不需要的就是心软与弱点。倘若可以,他也不愿满心满肺都是那张冷淡的容颜。
甚至有时候,云绝竟是有些害怕见到她的,害怕会再那张脸上看到厌恶的神情。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再扬起头时他又已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骄傲而矜贵。
已近日暮,御书房中伺候的宫女手脚利落的掌了灯,未曾发出半点声响,生怕扰了正专心看奏章的云绝。
又过了半晌,云绝仍是没有动静。
一贯在他身边伺候的梁公公终是憋不住了,看了那岿然不动的明黄人影许久,方才小心翼翼的轻声开口:“皇上,时辰不早了,传膳吧?”
云绝却仍没有抬头。
就在梁公公心中忐忑,不知道该不该再一次提醒他的时候,便听得他沉声问道:“珑玉宫可有动静?”
珑玉宫正是那位新晋的皇后娘娘凤轻居住的宫殿。
梁公公擦了擦额上渗出的细汗,颇有些弄不明白这对年轻帝后的心思。不过想起方才来传话的宫人,他恭敬的回答道:“珑玉宫那边似乎已经歇下了……”
自他在皇上身边伺候以来,每日都要听几遍这个问题,就好像皇上一直在等待着什么一样。可惜,他却总是失望。
珑玉宫中总是平静,平静的让他回报起来都觉得无甚可答,只好老老实实的将皇后娘娘的作息时间禀了个分明。而唯一的一次有动静,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小雪,出宫当了一块玉佩。
皇上并不曾派人阻拦,却让人跟着,小雪离去之后,那人就出了高价将玉佩赎了回来。更甚者,也可说是抢了回来。
而见到那玉佩之后,皇上立刻变了脸色,去了珑玉宫中。
“罢了,传膳吧。”云绝放下手中的折子与朱笔,便有宫女端来了清水让他净手。
梁公公听了吩咐立刻走到门口,扬声喊道:“传膳。”末了,又回身恭谨的斟了茶递给他:“皇上先喝口茶,歇歇神。”自从登基以来,他每日看着皇上,便觉得着实是太操劳了些。
云绝接过茶盏,一口茶还没有喝进口中,便听的外面有人传话。
“皇上,边关急报!”
“宣!”云绝将即将递到唇边的茶盏重新递回了梁公公手中,原本因为坐了许久有些疲惫的身姿也立刻坐正了。
片刻,便见一个穿着兵士衣裳的人进了殿中,看情形颇有些风尘仆仆的意味。一进殿,他立刻跪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本染了尘的折子,双手举高:“皇上,边关急报,楚国出兵攻我边城涟阳,如今涟阳已失!“你说什么!”云绝一惊,立刻站起身来:“涟阳城破了?”
虽说原先涟阳就传了楚国犯边的消息进京,可是云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楚寒竟敢当真攻打云国。
梁公公闻言色变,立刻疾步从那跪在地上的兵士手中接过折子,而后恭恭敬敬的递给了云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