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凉如水。
钱小沫留在疗养院过夜,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教堂,又是怎么和连荣麟话别的。
她现在只是硬邦邦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窸窸窣窣,根本睡不着。
一束银色的光辉从窗外照來正好落在床头柜的戒指盒上,盒子沒有关,一枚做工精致唯美的鸽子蛋熠熠生辉的折射出耀眼的银光,竟然比太阳还要灼人眼球,搅得钱小沫心烦意乱。
她索性打开床头灯坐了起來,看着戒指盒,一声烦躁的叹息,伸长了手将戒指盒合上放进了抽屉里,然后翻身下床,想要去厨房找点水喝。
钱小沫刚开门,就看见钱妈从对面的房间里走出來。
“这么晚了,妈还沒有睡?”
“你也知道很晚了,可是你怎么不睡?一晚上,你进进出出倒水喝,都七八次了。”
钱小沫抿了抿红唇,略显尴尬,“吵到妈了……”
钱妈摇了摇手,“人上了年纪,睡觉原本就浅,不是你吵醒我,只是你到底有什么烦心事?今天怎么突然回到疗养院來?雪雪怎么不抱來?”
“我……”
咚咚咚…
钱小沫的话被一阵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她皱起了眉,“都半夜两点了,谁会來?”
可是钱妈似乎并不疑惑,只叹了口气,上前应了门。
门刚打开一丝缝,雷铭迫不及待地问道:“小沫她……小沫…”
雷铭刚开口,跃过钱妈的目光径直落在了钱小沫的身上,他喜出望外,一掌推开房门大步流星地冲了进去,双手抓着钱小沫的肩头,心急火燎地脱口而出:“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为什么不开机?为什么要挂断我的电话?”
“我……你……”钱小沫的大脑现在完全当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我告诉他的。”钱妈关上了门,缓缓开了口,“雷先生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我想着你突然回來,肯定是为了躲避什么,所以告诉他我不知道。但这一晚上你都睡不着,我才想着告诉雷先生你在这里,或许还能解决你的心结。”
“……”
钱小沫垂着眼睑,无话可说。
原本连荣麟突如其來的求婚已经搅得她天下大乱,现在雷铭突然來了,是世界末日的节奏吗?钱小沫的身子忍不住打了个颤。
“我回房间了,你们慢慢聊。年轻总是冲动,只别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才知道后悔。”
钱妈意味深长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雷铭松开了钱小沫的肩膀,低声说道:“出去走走吧…”
钱小沫点了点头,雷铭便走进她的卧室,拿上她的外套拢在钱小沫的身上,这才出了门。
半夜的疗养院里格外的寂静,昏暗的灯光在地面上晕染开了一朵橘黄色的鲜花,钱小沫穿着白色的羞跟踩上去,另一双黑色高端定制的皮鞋紧随其后。白色的高跟鞋停住,黑色的皮鞋也停了下來。
白色的鞋尖缓缓转过來面对着黑色皮鞋的鞋尖,钱小沫空灵的大眼睛仰望着雷铭的眸子,终于开了口,“你这么着急來找我,是因为……”
“连荣麟向你求婚了?”雷铭憋了一路的话,终于说了出來。
钱小沫的眼神闪烁着,“你果然是知道了。”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急切,发亮的眼睛泄露了他心底的渴望。
钱小沫迟疑着侧过身子,双手绞着衣角,“我……我说我需要考虑考虑……”
“考虑?…”雷铭瞠目结舌地抓过钱小沫胳膊,“你还需要考虑什么?难道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你该拒绝……是拒绝他…根本不需要考虑…”
钱小沫沉默。
雷铭心焦火燎地捧起了钱小沫的脸,眼神里的火似乎要把她烧尽。
“你看着我…说,你会拒绝他…”
不容抗拒的强势的命令口吻,如同军令,钱小沫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被捏断了…
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盛怒了,他浑身都被气得在颤抖。
可是……可是钱小沫却沒有办法做出这样的承诺。
“……铭……我……”
“我什么都不想听…”雷铭抓着钱小沫往怀里一带,钱小沫痛苦地紧皱着眉,脚尖不得不踮起來,雷铭抓着她让她脚后跟都踩不到地,“我只想听,你说你肯定会拒绝连荣麟的求婚…”
“……你听我……”
“我不要听你的解释…”雷铭捏着十指都在咯吱作响,“一句拒绝的话有这么困难吗?”
钱小沫强忍着胳膊的痛楚,双手抓住了雷铭的小臂,目光盈盈地说道:“铭,他的眼睛瞎了…”
“我知道…天底下有这么多盲人,难道你还要一一去解救吗?”
“铭…我爱的人是你,你很清楚…”
“是,我很清楚…可是我在你的眼里看不见我…”
“……铭……我对连荣麟只是愧疚……”
“愧疚到需要以身相许吗?”
钱小沫拼命地摇着头,“我只是想假装答应他的求婚,然后陪他去美国,等他开始接受治疗,我就离开……这才能让我安心啊…”
雷铭冷笑着松开了她,手指火辣辣的痛,“你安心了,我的心又有谁來安?”
“铭……我只是想假装答应他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和他结婚,你是知道的。”
“可我怎么知道那个混蛋小子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钱小沫的睫毛颤抖着,一个上前扑进了雷铭的怀里,双手紧紧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