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眉鹰眼,狮鼻宽口,一脸横肉。黑色墨镜,黑色夹克,一根硕大的褐色雪茄横在嘴上。一米八的个子,肩宽膀圆,走在本来就不宽的街上,占了半条街。这半条街还不是左边半条或右边半条,而是中间半条,左右各留下的四分之一条街,则是八名同样打扮的小弟给占据着,于是,凡他所经过的地方,自然生人回避,打狗都不出门。
什么是黑社会老大,这就是黑社会老大!
淡眉细眼,扁鼻吹口,一脸青白。白框近视镜,淡黄色毛衣,口中嚼着口香糖,一米七还差一二公分的个子,身形单薄,风吹得大一点,顺风能将速度加快一倍,逆风几乎无法动弹。虽然在身边站了个壮硕的小弟,但不仅不能彰显他的威风,反而使他看起来更寒碜。就这样的人,与黑夹克老大对面走来,不仅不回避,反而在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
两个全是黑社会老大,当然,老大也有大小之分,就从即将倒闭的国营小厂工会主席到国家主席都叫主席,但其间的天地之差就算刚会挂着鼻涕扯人家女孩子辫子的小屁孩也能掰出个一二三四来。
这两个老大谁大谁小,在生活中都有可能,但在似乎只有一种可能,当然是前者不如后者,否则还哪来的戏剧性?
黑夹克老大一见到小白脸老大,忙行了个礼,然后讨好似地指着四周说:“虎老大,就是这里,你看怎么样?”
虎老大扫了一眼四周,以几乎不能发觉的幅度点了点头:“环境倒是不错,不知你黑鹰老大的工作是不是做好了!”
黑鹰拍着胸膛保证:“这一点,请虎老大放心!在山县这片地方,我黑鹰的话比县委书记、县长还管用,谁敢吱个不字,我就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虎老大叨了两句,说:“既然今后在这里开堂口,少不得要搔扰到附近的邻居,乡里乡亲的,万一闹起来可不大好,能安慰的尽量安慰一下,想迁走的要补偿到位,这一点黑鹰老大可别太小气了!”
黑鹰老大一肚子的气,要是照虎老大这种说话,那他还混什么黑社会?这年头,就连政府作的拆迁工作都野蛮着呢,昨儿个在县城东边的商业大厦拆迁中都刚死过人,你一黑社会经营的堂口拆迁,倒要和和气气,这算哪门子的理?
不过,他不敢顶嘴,他黑鹰老大别的优点没有,可很能认清形势。 黑鹰会在山县虽然能横着走,但比起赤口堂这样全国数一数二的黑帮组织,他黑鹰会就像是一只蚂蚁遇上了大象,由不得他不听话。
这次赤口堂想开一个赌场,看中了山县这个周边大城市多,本身又够僻静的地方,才会跟当地的黑鹰会联系,由他黑鹰主持山县的黑社会工作,维护赌场周边环境,代价是他黑鹰将来在赌场中占百分之三的干股。
这是个令人眼红的利润,黑鹰找高人测算过,如果整个赌场能够运作起来,年获利至少能达十亿,百分之三,就是三千万的利润,这是一个让人做梦都能发抖的数字。当然,黑鹰也想过,最好能自己作一个赌场,可惜,以他的实力,建个赌场方便,但到哪儿拉赌客?用什么对付上门砸场的?那位高人给他的测算结果是,没有赤口堂这样的帮会做后台,他黑鹰想经营一个年获利在三百万以上的赌场的可能性是零。
眼前的这位虎老大虽然年龄不大,人也瘦弱,但黑鹰却知道,他是赤口堂中的白熊,仅次于青龙的高层人物,是个随便打个喷嚏就能让黑鹰老大感冒至死的人物!对于他的到来,黑鹰还真有点惴惴不安。他的话,黑鹰除了点头称是之外,想不出第二种应付办法。
白熊对黑鹰的表现看在眼里,讥讽的神情一闪而没,轻声细语地说:“有时候暴力并不能解决一切,如果黑鹰老大能记得这句话,我们的合作才能长久!其实,这里的事一向由赤狐负责,我也只是经过这里时,随便来看看,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黑鹰老大不必紧张!”
黑鹰又是点头说:“是!是!虎老大,既然是随便看看,这地方也看不出什么鸟来,不如到小弟的金辉皇宫去,让小弟好好招待你一番!”
白熊看了看天,说:“吃晚饭还早着呢,如果黑鹰老大没什么事的话,让小弟们都回去,你我一起四处转转怎么样?”
这个还有什么问题?一转眼工夫,整条空荡荡的大街上就只剩下白熊和黑鹰两人在随意地散步。 要说没有其他的人,那也有点过,起码当他们拐过一个弯角时,就见对面胡同里支着一个卦摊,还竖着一个幡子,上写“神卦张”三个大字!在卦摊的后面,正坐着一个人在打瞌睡。身材微偻,头发斑白,脸上皱纹沟沟壑壑,说他五十也行,说他七十也行,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衣,在寒风中缩头缩脑。
白熊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神卦张”三个字,说:“写得倒有几分气势,不知是哪位大家的手笔,不知这个卦摊的水准如何?”
黑鹰陪笑说:“乡下卖卦,无非是凭着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骗几块钱过日子,还有什么灵不灵的?”
白熊笑着摇头说:“那可难说,我中华文明博大精深,处处藏龙卧虎,指不定哪里冒出个高人的事也不是没有,走!我们算一卦去!”
既然白熊这么有兴致,黑鹰又怎么敢扫他的兴,两人来到卦摊前,敲了敲那张摇摇晃晃的卦桌说:“老头!算卦!”
神卦张正